许延和荆远却都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静了一两刻, 荆茯苓哈哈一笑缓解一下气氛,问道:“若是他们杀了斥狼军的头领后,军队大乱,定会派兵追杀师兄他们, 到那时该如何回来?”
袁轩峰道:“这点可以放心,只要在刺杀成功后放出信号,自然会有人去接应。”
话说到这里,他们两人是非去不可,叶流州恳切地看着许延,心里念叨着走到了这一步,可千万不要因为他而半途而废,若是忤逆了袁轩峰的意思,在这里闹起来,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许延紧紧地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半晌转过身向外走去。
叶流州微微松了口气。
荆茯苓低声和荆远说了几句话,少年点了点头后向外走,在经过叶流州身边时,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怎么了?”他问。
少年漆黑的眼眸像夜色一般深沉,开口道:“明早我就会回来,你只要在这里待一晚,荆茯苓也会保护好你。”
叶流州忍不住想摸一摸他的头,刚要抬手,荆远却攥了一下他的手,接着很快松开,向大帐外走去。
在荆远和许延离开后,围在叶流州和荆茯苓附近打转的兵卒显然多了起来,行动却还算自由,曹启寒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他们。
两人重新点燃了篝火,相对而坐,看着跳跃的火星,彼此都心事重重。
天际乌云掩月,长夜漫漫。
穿过乱石嶙峋的河滩,跨越涛怒湍急的平流河,在延绵茂盛的丛林后,驻扎着一万整装待发的斥狼铁骑,营帐错落,巡逻队伍手持长矛,不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轮流交替。
荆远潜伏在树下的阴影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思索着巡逻队伍遗漏的死角,却忽然听见身边树叶声哗哗响起。
许延披着漆黑的斗篷,竟然就这么走了出去,暴露在众多守兵的视野内,瞬间金戈声响,无数锋利刀剑齐齐指向他。
陷入包围圈中的许延岿然不动,面容掩在帽兜下的阴影中。
荆远眼看这一幕,紧紧皱起眉头,也从草丛里走出,手中闪着寒光的吹栾剑指地。
无数士兵朝他们逼近,就在这时,兵卒忽然如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中间走出一个披着甲胄抱着头盔的男人,正是季老太爷之子,排行老二的季行巍,从京城调遣来此的督察将帅。
他抬臂示意兵卒们不要妄动,打量一眼许延和后面的荆远,道:“来者何人?”
许延抬手摘下斗篷帽兜,露出冷峻的面孔,沉声开口:“——许延。”
“原来是季六公子,我等已经在此久候多时。”
听到季行巍这句话,荆远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愣。
夜色之下,这一边两人进了斥狼军营,平流河的另一边却传来阵阵哀嚎声。
参将赵轲提着长鞭抽打着捆在木桩上的俘虏,试图从他们的嘴里审出来敌军的动向,却不想这些斥候们都是硬骨头,一身的血痕,嘴里却蹦不出半个字。
他恼火地把鞭子扔在地上,一旁看守叶流州他们的曹启寒百无聊赖,留意着赵轲这边,见此情形道:“将军不若用上烙刑?只要被烧红的烙铁一烫,保准他们什么都招了。”
赵柯冷冷道:“就怕他们撑不了两下就死了。”
他把鞭子交给手下,“接着抽,到他们肯说为止。”
曹启寒悻悻地转回视线,却骤然脸色大变,只见不远处篝火边空空如也,叶流州和荆茯苓两人消失不见了。
两人其实并没有离开军营,只是趁着他不注意,绕到营帐的另一头,借着堆积的稻草掩饰身形,从空隙间看去,只见夜雾苍茫,一队兵卒押运着一辆辆粮车送进粮仓。
门前站着带着几个扈从的袁轩峰,他走到停下的粮车前,用剑划破了麻袋,从里面取出一样物件。
“那是什么?”离得有些远,荆茯苓看得不太真切。
空气里传来一股呛鼻的味道,类似硝石、硫磺混合在一起的火药味。
叶流州眯起眼睛,道:“是鸟铳。”
“什么?”荆茯苓惊讶得合不拢嘴,“你是说那些是火器?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火器?”
然而更加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袁轩峰似乎对兵卒们说了几句话,接着那伙人一齐朗声大笑起来,带着浓浓的口音地道:“这些货足够把斥狼铁骑炸上天了,待明日拿下羽水,一定要把季行巍的脑袋砍下来,送去京城给季函瞧瞧!”
“斥狼铁骑这群狼狗不知杀了咱们多少人,这回终于能大仇得报,什么战无不胜,我倒要听听他们明儿的哀嚎!”
其中一人道:“老子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季函收到这份礼物的神情,可惜不能谢家那皇帝不问政事,不然知道斥狼铁骑全军覆灭的消息,会不会直接吓得驾崩过去?”
又是一阵哄笑声。
荆茯苓只觉五雷轰顶,与袁轩峰接触的这些人,全部都是对大昭虎视眈眈的北娆人。
又听其中为首的那人粗砺的声音:“袁将军大可放心,待我王扫平这些阻碍,拿下昭国,定然不会让你再守着这鸟不拉屎的地,届时季函的位置将为你而留。”
“替袁某谢过陛下。”
听到袁轩峰的应承声,荆茯苓错愕地喃喃道:“他竟然真的叛国了……”
静了片刻,她扭头看向叶流州,“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叶流州望着他们,目光沉淀,“从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