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只能去神京告御状了。”孟七七挑眉,说得轻松。
颐和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眸光深邃得让孟七七也猜不透她的想法。
不过她很快又笑了,刚才的那些高深莫测便好似春雪消融。她随即缓步走入场中,微微笑道:“两位仙君果然是同门师兄弟,竟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两断其剑,孤山剑阁果然名不虚传。”
“公主谬赞了。”薛满山道。
“哪里,阁主过谦了。还要恭喜阁主再次为我大夏挡住一个祸患,否则郎胥之祸怕又要重演。”颐和公主两句话说得铿锵利落,语气诚恳,顿时又把剑阁往上抬了抬。
薛满山不知这位殿下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这一定与他那鬼点子众多的小师弟有关。于是薛满山瞥了孟七七一眼,孟七七摊手,无辜得很。
颐和公主装得好像没注意到两人的举动,恭敬地朝薛满山鞠了一躬,继续道:“颐和即刻便要启程前往金陵,还请阁主于五日后前往金陵,为天下百姓共商大计。”
薛满山同样鞠躬道:“请公主殿下放心。”
颐和公主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挥手带人离去。
围观的修士们却已看不明白此间的发展,封烨就这么败了,剑阁转危为安。而现在公主殿下竟也要走了,还走得这么干脆,让人始料未及。
孟七七!
好像孟七七出现之后局势就忽然翻转,若现下的局面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鬼都不信。
然而就在这时,颐和公主忽然又停下来,视线扫过乌泱泱一片围观者,道:“约战已毕,诸位还不走吗?”
“这便走、这便走……”
“请公主殿下先行。”
“……”
颐和公主一句话,让围观的修士们都散了。
孟七七品着颐和最后递过来的那个含笑的眼神,独自琢磨着——她这是让自己再欠她一点人情么?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半个时辰后,孟七七与师兄们谈完事情,从山雨殿中出来,把候在外面的穆归年带回了小楼。
小楼已被重建,除却木板的新旧,与从前无半分不同。
看到这里,孟七七便又想起了陈伯衍,迫不及待地想要向穆归年打听他的消息。
“阴山如何了?你大师兄可有信让你带给我?”
“回小师叔,大师兄并未有书信转达。阴山安好,暂时没出什么大乱子,但是陈家……”
“陈家怎么了?”孟七七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陈家内乱,死了许多人。”穆归年沉声道。
赶赴阴山后,穆归年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陈伯衍,而是被带去了陈家。陈家居住的地方离阴山秘境的入口还有一定距离,而那里是机密所在,即便穆归年是陈伯衍的师弟,轻易也是去不得的。
信是被陈战转送到陈伯衍手中的,穆归年因为要等待陈伯衍的回信,所以就在陈家多留了几天。
那是一个不怎么令人愉悦的地方,处处都透着一股腐朽的棺材板的味道。
五日后,穆归年终于见到了陈伯衍,可是他当时并不知道,他即将见证怎样一场血腥的屠戮。
当时陈家的气氛已然透着股不寻常,穆归年虽然居住在客房,被陈夫人庇护着,可仍能听到一些风声。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穆归年能从某些人的眼中看到明显的对于陈夫人这一脉的憎恶、厌弃。他是客人,更是晚辈,不好直接向陈夫人求解,便按捺了下来,仔细留意着陈家的一举一动。
直至那日陈伯衍归来,一场血雨腥风便悄然而至。
陈无咎的死和陈伯兮的反叛就是撬开陈家这口大棺材的棍子,腐朽和阴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稍有不慎便能让人窒息而亡。
可陈伯衍并非独自前来,他是带着一整个营的黑羽军前来赴这场鸿门宴的。陈家的某些人想要追究陈无咎的死,想要向陈伯衍施压,想要拿陈伯兮的事情做文章,想要让他交出一部分军权。
陈伯衍在外数年,毫无疑问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而这些半个身子踏在棺材里的老人,毫无疑问最怕的就是失去控制权。
一个被剑阁教导成才的少主,还怎么能统领陈家呢?
“黑羽军包围了陈家,那时恰好已经开宴了,大师兄杀了主桌上将近一半的人。”冷冰冰的一句话,概括了那一夜所有的血腥。
穆归年坐在另一张桌子上,亲眼看到了一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大师兄,心中的震撼与惊讶久久不能平息。他忽然庆幸负责送信的是他,若换成了徒有穷,恐怕会吓得做噩梦。
此时此刻,穆归年留意着孟七七的神情,却发现他的眸中无一丝惊愕、也无一丝恐惧,他只是微微蹙着眉,似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第一句问的也是——“你大师兄受伤了吗?”
穆归年微怔,随即回道:“胳膊上被人划了一刀,不过没有大碍。”
“那就好。”孟七七点点头,道:“这件事你不准跟任何人说,尤其是几位年纪较小的师弟,知不知道?”
“知道。”
穆归年答应得干脆,这倒让孟七七有些意外,他问:“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心中对你大师兄也没有什么微词?”
“大师兄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不懂,便也无可置喙。”穆归年直至此刻也仍觉得那一夜的大师兄分外可怕,但是他更不喜欢那些死去的陈家人,那些临死前的狰狞面孔,歇斯底里的咆哮,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