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可生气的。说来道去都是你与林修羽的事情,他们却跟着忿忿不平,着实奇怪。”
楚衍定定看白修齐一会,秀美面容上忽有笑意绽放,“想不通就不要想,多思无益,不如静心修炼。”
霓光派弟子本能地一哆嗦,他不由自主离楚衍远了点,“我觉得,楚道友你有点怪,未免太好说话了……”
和江州捉妖时二话不说态度强硬的楚衍相比,眼前之人虽然眉眼带笑态度随和,白修齐却看得别别扭扭不大自在。
他向来心机浅薄,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亦不撒谎。即便心仪楚衍表白被拒,白修齐还能坦坦荡荡凑到楚衍面前叙旧,不管他人看法如何。
现在这个总是微笑脾气太好的楚衍,陌生得可怕,根本不像他本人。
“我一向如此性格,能屈能伸大度得很。”楚衍轻轻松松地说,“能留到最后就是胜利,旁人有何看法,又与我何干?”
那句话是透过神识传来的,话音平平无奇,白修齐却跟着打了个寒颤。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自己的师兄拽着胳膊拉开了。
另外一位霓光派弟子迟迟赶到,他一看自己的小师弟正和楚衍叙旧,生怕白修齐与楚衍牵连太深。
他冲楚衍连连点头道歉,也要捂住白修齐的嘴强硬地将他脱开。
白修齐的师兄并不鄙视楚衍,他只是怕自己小师弟惹上麻烦。
明明没多大本事,还偏偏要凑到楚衍跟前,真当自己是铜皮铁骨不成?
楚衍含笑目视那二人走远,白修齐不大情愿地扭头冲他挥挥手,以此当作告别。
他真是注定孤家寡人的命,就算偶然有个好友,也是短暂相聚又陌路离去。诸事于我如浮云,大概这世间,也没人能真正了解楚衍。
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的楚衍,忽然有了一丝浅浅的寂寞,并不起眼却在心底留下了一道印痕。
一旁的穆静雅人缘好,她早被好几名女修围拢在最中央,大约是谈论一些女修间的话题。至于凌云浩么,他们俩向来没有交情,也没必要硬套近乎。
少年稍寂寞地低头不语。
好在他的寂寞没持续太久,就有一道澄金霞光于空中缓缓铺开,太绚烂又太显眼,谁都忍不住屏气凝神望向天空,心中隐约有了期待与猜想。
等到参加灵山大典的修士只剩下二十五时,灵山上的大能修士终于肯亲自出面见见他们。
那人孤身一人立于苍穹之巅,看不清面貌如何,气宇风度却令人心折。
虽然在场的都是筑基修士,他们一眼望去,也觉得那金光灼灼烫眼,是不忍逼视的森然威压。
霞光中的修士没说话。他手指一点,一件长颈圆肚的瓶子,就缓缓坠落到他们面前。
那瓶子不光模样古怪,颜色也十分奇怪,银蓝金绿紫灰,一眼望去根本分辨不出来。每过一刻,瓶身颜色就变换,目不暇接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那瓶子上,一瞬不瞬,生怕错过了什么至关紧要的东西。
修士又在云端遥遥地一伸指,瓶口忽然冒出了五色云霞,氤氲成山林瀑布仙鹤小鹿,太过逼真栩栩如生,好似烟花般令人目不暇接。
忽然云霞被猛然收拢一空,众人心神都是跟着猛然紧绷起来,他们明白至关紧要的时刻到了。
“灵山大典二十五人对决场次,由灵器吞天瓶抽取,天道为证。”云端修士一开口,就是不同凡响,似乎每个字都在他们脑海嗡嗡响彻,“如有疑问,可以当场提出。”
尽管谁都看不见修士的眼神,他们却本能地发现,那人目光在所有人身上绕了一周,面面俱到无有疏漏。
没有疑问,自然没有疑问。都说是灵器抽取,且有天道誓言为证,还能有什么疏漏之处?
他话音落下许久,还是无人应答。
修士又一弹指,吞天瓶口这次吐出的不是烟霞,而是艳红的大字,未免艳俗,还特意用银色勾边,倒是有种格外的诡异与优雅。
两个名字被喷吐而出,大字还贴心地稍有停顿,以便让所有人都能看清,又有沉稳无波的声音报出场次与对决之人姓名,“第一场,贺庆之对杨宇。”
“第二场,赵瑕对邵雍。”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每当一个名字被报出来,他们的心都跟着狠狠哆嗦一下。
这等缓慢又未定的时刻,最是折磨人。被报出名字的人还好,已然是脊背一松再无牵挂,反正都是命途已定。
接下来的的人反倒更紧张了,他们开始不断估算自己可能碰上的对手是谁,若真是遇到最糟糕的状况又该如何是好。
其实虽然谁都没提,所有人都记得场上只有二十五人,必有一人会被轮空。
万一,万一他们成了这二十五个人中的幸运儿,安安稳稳就能进入决赛,一切岂不太美妙?
随着希望不断破灭,已然有许多人都心灰意冷了。一人接一人都被排除,到了最后,竟只剩三人场次未定。
众人一看之下,这三人他们还都不陌生。段光远白修齐与楚衍,事情可不是巧极了。
有人已经松了一口气,他们觉得自己没碰上段光远就算好事,即便段光远真是轮空进入决赛,他们也并不觉得奇怪,谁叫那人实力超群自能碾压众人。
但若是其余两人中有一人轮空,他们就不那么高兴了。
很有一些锋锐目光落在楚衍与白修齐身上,是恶狠狠又不快的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