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的说了一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
沉默可以代表很多意思,比如赞同,反对,愤怒,平静,希望还有憧憬。
每个人在每一种时刻的沉默都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先农坛上没人说话,四周春暖花开,阳光明媚,身前却阴冷的骇人。
大长老从坛上站了起来,灵族的人早已经散去,就只剩几个小孩子躲在远处好奇的朝这里张望。
捂着嘴巴不敢吭声。
生怕打搅了大长老和这位尊贵客人之间的谈话。
她转过看着李休,二人的身高差相仿佛,目光对视着:“你还真是废物。”
李休很骄傲,这话很刺耳,但他并没有生气,沉默着不发一言。
有些事没办法解释,因为已经是注定了的结果和无法分辨的原因,那就只剩下了安静。
大长老脸上带着冷笑,眸中的眼白浮现了许多细小的血丝,细到看不真切:“而且还是一个连累人的废物。”
如果梁小刀在这里早已经一刀砍过去了,哪里管他三七二十七?
但李休性子终究在先农坛最中央,消失的风重新吹拂了过来,带着花瓣的清香和村庄里独有的安宁:“谁杀他,我就杀谁。”
这风很暖,这话很冷。
大长老脸上的再次露出了讥讽之色:“乔三死了,你用什么杀?”
“很简单,谁若是能帮我救出醉春风,我便做哪一族的圣子。”
“胡闹!”
李休的话音刚刚落下,便见到大长老的面色一变,出声喝道。
远处偷偷望着此处的几个小孩子齐齐缩了缩脖子,转身小跑着躲得远远的,不敢再看。
那张脸变得有些吓人,乔三的死再加上李休此刻这称得上是有些任性的话语,终于是让这位守护了灵族数百年的大长老变了模样,不再压抑心中的愤怒。
先农坛下升起了诡异的风,天上的风和日丽也跟着变了颜色,几经阴霾足足半晌之后方才渐渐恢复原貌。
原来莫回谷里根本没有阳光和夜晚,起码灵族之内的阴晴圆缺都是她在掌控。
肩上的浣熊翻了个身,身子朝后挪了挪,大半个身子都躲在了李休的后面。
那双小小的眼睛却隐藏着凶狠之色,它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怂,在熊胖看来自己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懒得打架。
懒不是怂。
虽然它就是怂。
“我没有胡闹,这天下很多,但爱我的人只有那么几个,所以一个都不能少。”
这话不算肉麻,只是很难说出口,好在眼前站着的算是外人,说了也没什么。
大长老问道:“哪怕让你做你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李休不想做莫回谷内的圣子,因为那意味着天大的责任,他怕麻烦。
但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有些人比麻烦还要重要得多。
大长老脸上的怒容缓缓消散,面色重新恢复了平静:“他杀了王族不少人,现在被扣押在王族祖祠当中,准备在下一次的族祭当中制作祭灵。”
“王族?”
李休的目光略微发生变化,脑海中回想起了五年前见过的那个种族,桀骜,自我,普天之下唯我独尊。
那是一个狂妄到了极致的种族。
同时也是莫回谷内最顶尖的几个种族之一,与灵族的的实力一般无二。
只是王族的性情过于蛮横霸道,常年在莫回谷内挑起争端,但因为其实力强横且追随者众多哪怕是灵族等出面调解最终也只是草草了之。
醉春风能够惹上他们,这事情的确很棘手。
“如果你希望做一族圣子,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将口信放出去,相信要不了数月王族就会被谷内的所有人群起而攻之,从此彻底消失。”
这事情很好办,只要李休同意便可。
但他如果愿意的话五年前便做了,又何须等到今日?
大长老将双手抬起藏在袖中托于身前,淡淡道:“如果你不想这么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李休问道。
“长河殿。”
长河殿?
这个名字很陌生,即便之前在莫回谷内行走了一段时间,但要说仅凭那一小段时间就能够知晓谷内所有的事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大长老点了点头道:“如果你不想做圣子,那么长河殿就是救出你要救之人的唯一办法。”
“那是什么地方?”
大长老没有回答,重新坐在了地上,淡粉色长裙铺在身下,闭上了眸子,不再说话。
李休也不在继续询问,在身后默默地站了片刻,而后转身走下了先农坛,向着陈瑶的家中走了过去。
一路上会遇见很多灵族的人,大多数都是对着他轻轻点头,不亲近也不疏远,还有一部分则是无动于衷,似乎根本看不见眼前还有一个人路过一般。
先农坛在村庄的正中央,陈瑶的家则是在村子的最边缘,因为那里离山最近,离花草最近,推开窗户就像是拥抱着整个世界。
李休走到了门前停下,然后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摆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人类玩意,六位小灵王就在院子里安静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