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平答应吓得脸都白了,高静姝就没有再留她。
其实高静姝方才见平答应衣裳略旧,手上只带了一个色泽暗沉的的韭叶宽的细鎏金镯子时,觉得有些歉疚。
贵妃是独占皇上的脾气,平答应进了钟粹宫三年来,连皇上的龙袍角都没再见过。
后宫里多得是拜高踩低的人,她的日子自然就不好过。
且平答应从未给贵妃惹过麻烦。
不管她是胆小怕事还是真的甘于平淡,这三年来,贵妃自己宫里的宫女反了营似的不规矩,平答应这个有名号的正经妃嫔却仍旧老老实实窝在自己的三间后殿里,从不争宠。跟她的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五个活生生的人,却像是五只静悄悄的猫,在钟粹宫小心的窝着。
贵妃眼里的情敌,在高静姝眼里却是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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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木槿带来贵妃的赏赐,平答应吃惊极了。
她亲自到门口送走木槿后,才跟贴身宫女转回,一一看过贵妃送来的物什。
宫女小管激动的脸色通红:“小主,贵妃娘娘赏的是云缎一匹,衣素缎一匹,彭缎一匹,宫绸一匹,潞绸一匹,纱一匹,绫一匹,纺丝一匹,木棉三斤——加上五十两银子,这可是常在小主一年的份例!”
平答应心口一跳:常在的份例……
另一位宫女小杞轻轻“呀”了一声,连忙把手里填漆雕芙蓉花的盒子捧到平答应跟前:里头是金灿灿的一对嵌南珠金镯,一个如意云纹金项圈。
小杞顿时眼圈都红了:“不多几日就要进腊月了,年节下宫里人的眼最尖,嘴也最厉。去年小主就受了刘贵人和秀常在好大的奚落。今年小主裁两件新衣裳,戴上贵妃赏赐的项圈镯子,再没人敢笑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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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静姝觉得自己每天都像海绵一样,吸收新的知识。
木槿对她说话,总带着点哄孩子的意味,凡事先表扬她:“娘娘心善,想着赏平答应银子打新首饰原是好的。”
高静姝一听这话就在等着可是两个字。
果然木槿带着笑:“可是,娘娘赏了银子下去,平小主不过答应,指使不动内务府给她打鲜亮首饰不说,只怕还要被内务府的奴才剥去银两,再弄些粗制滥造的东西搪塞。与其这般,娘娘不若拿两件自己旧年的首饰给平答应。”
“旧的?”高静姝总觉得,送人礼物怎么也不能送旧的。
紫藤是直肠子,没听懂木槿的循循善诱,直截了当道:“旧的才好。宫里贵人以下的小主都依附主位居住,娘娘给她自己的旧首饰,叫旁人看了,才知道她在主位娘娘跟前是得脸的,平答应但凡是个明白的,就知道多少银子也换不来娘娘的旧首饰。”
哦,这是我上头有人的意思。
高静姝若有所思。
紫藤又道:“况且能到娘娘手里的头面,就算是旧的,都是平答应有银子也没处打的物件儿。比如这对珠镯儿,内务府可不会给她这样的好珠子。”
木槿自入宫来,第一回看到自家娘娘要社交,生怕紫藤的话太直白打击了贵妃的积极性,连忙道:“娘娘说赏她银子也很周到呢,年节下大膳房忙的脚打后脑勺,多少得有些银子打点才有口热菜热饭吃。”
高静姝表示今天又是学到新知识的一天。
于是,平答应才收到了这样一份礼。
紫藤对平答应不感兴趣,只道:“娘娘,林太医在外头候着了,一会儿您该吃药了。”
想想苦的舌头发麻的药汁子,高静姝的脸也跟着苦了起来。
然而在这方面,紫藤极铁面无私,每次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喝药,不盘干碗净就不能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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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中,皇上听了李玉的转述,忍不住一笑:“这一唱一和的,保鹿拿了她不少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