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站在最后一丝夕阳下,举手看了手里糖葫芦许久,最后还是深深叹息一声。
“苏老,帮鞗儿查一查方腊在何处。”
苏老大微微点头,说道:“少主放心,人已经找了出来。”
“先莫要惊动了他们。”蔡鞗最后说了句,这才带着等待了许久的孟费和一干随从离去。
蔡鞗自己离船登岸,绿桃就没离开了船头,一直张望着自家少爷有无回来,直到天色已经黑暗也未有离开半分,几次想要下船去寻,都被船上水手阻住。
远处一小船迎来,看着上面的火把,绿桃忍不住高声呼喊。
“少爷……少爷……少爷……”
听着她的急切,蔡鞗心下一阵恼火,刻意不大声回应,很是凶狠咬了口红艳艳的糖葫芦。
“哼!”
孟费一脸怪异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软梯放下,在孟费相助下,蔡鞗很是顺顺利利爬上了大船。
“少爷……”
“哼!”
绿桃刚急切开口,蔡鞗就是一声冷哼,又狠狠咬了口糖葫芦。
“糖葫芦不给你吃!”
“哼!”
蔡鞗冷哼一声,又看向孟费。
“不许任何人靠近船舱!”
“啊?”
蔡鞗不等孟费反应过来,一脚踢开舱门,证明着自己很生气。
绿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他现在很是生气,本还不满埋怨话语也生生堵在了喉咙里,只是很小心将房门关上。见此,孟费也不敢多言,挥手将所有人赶开,自己坐在不远处看护,禁止他人靠近船舱。
“砰!”
小手重重拍在桌案上。
“说!你和那顾琴娘究竟有何关系?为何老是向着她?”
“少……少爷……”
“说!”
蔡鞗指着低头的小脑袋大怒。
“若敢再有隐瞒欺骗,本少爷就把你扔水里!喂鱼!”
“少……少爷……绿……绿桃不会水……少爷……”
蔡鞗差点被她气笑了,可看着小脸煞白,可怜兮兮的她,又莫名的有些不忍,可一想到顾琴娘,还是冷着脸冷哼。
“我问你,你知道二叔因何被贬职河南吗?”
“知……知道,是……是与妖人……妖人交往过密……”
“哼!妖人!妖人是谁?”
“张……张怀素……”
“啪!”
蔡鞗猛然一拍桌案,不敢抬头的绿桃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一大步。
蔡鞗见她如此,指着低头的绿桃一阵恼怒。
“官家好道,前有张怀素,今有林灵素,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官家宠信,大臣们结交也算正常,纵然如此,尚书左丞、知枢密院事的二叔,不也还被赶出了朝堂,降职成了河南知府?二叔多大的官?你个小丫头是公主还是郡主?”
“绿……绿桃是……是……少爷的……”
“砰!”
蔡鞗又是一拍小几桌案。
“还说?”
“本少爷早晚被你个丫头坑死了!”
“说!你是如何认识妖人的?”
绿桃很小心抬头看了眼蔡鞗,见他瞪了过来,又忙低头。
“绿桃……绿桃……很早……五岁时,阿娘让孙老神仙算过命,神仙爷爷说绿桃……认识的。”见蔡鞗又瞪过来,忙将长话短说。
蔡鞗很有些无语,自己提示已经够明显了吧?怎么扯到在家门外摆摊的老神棍身上了?
上上下下将低头揪扯衣角丫头打量一番,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撒谎啊?正要开口,猛然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不由皱起。
“每次少爷提起你顾姐姐,你就紧张,甚至还敢怀疑娘亲杀人!”
“之前吧,本少爷不想过问你的私事,不想深究你的小心思,可现在你必须给本少爷交代,究竟为什么如此在意你那顾姐姐?若不说了清楚,本少爷也不把你扔河里,你就去汴京吧,本少爷重新……”
“少爷,您别不要绿桃……少爷……呜呜……少爷……”
蔡鞗话语还没说完,绿桃扑通跪倒,哇哇大哭起来,看的他又是一阵无语。
“少爷……别把绿桃送人……顾姐姐……顾姐姐是……是姐姐……是……是娘亲病逝时候说的……不让绿桃说……”
“……”
蔡鞗是真的傻眼了……
“娘亲……娘亲得了肺痨……整日整日咳血……后来……后来娘亲说……说爹爹随……随老爷去汴京时生……生养的……”
“娘亲嫌姐姐……所以……所以不让绿桃说……”
蔡鞗一阵沉默,良久站起身,站在跪地成了泪人的绿桃身前,低头看着梨花带雨的她……
“她姓顾,是汴京顾家女,你本姓陈,是蔡家家生奴!你没有什么姐姐,从来都没有!记着了?”
“少爷,娘亲……”
“你娘骗你的——”
蔡鞗毫无征兆狰狞暴吼,呼吸急促令人心惊。
“记着了!这是最后一次!不管日后你是否与她亲近,都要记着一件事情,你没有什么狗屁姐姐,如果记不住……你就走吧,本少爷还你完全的自由,或许……对你立许久,默默在房门外摊开被褥,依靠在木质墙壁上,远远看着江宁城星星点点……
孟费蹲坐在船头,不时回头看了眼依靠在房门外的阴影,每一次都莫名其妙的摇头一番,又继续遥望遥远的西方,遥望再也无法看见的塞北……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