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挤到前面去,距离薛露鹤只有几步了,工人们身体投下的阴影将薛露鹤完全覆盖,衬的薛露鹤又瘦又小。
徐璐赶紧拨开人群想往里面挤,她身后的好几个保镖也立刻跟上来,把工人们往外推,动作有些粗暴。
这一下子,好多工人立马不干了,原地抓着保镖就吵起来:
“你推我干什么!是不是要灭口啊!”
“快,有人拍照吗,录视频!录视频啊!发到网上去我看他们再狂!”
薛露鹤马上一个眼神递给徐璐,徐璐心领神会,把保镖们叫回去,自己从工人中间一个一个的“对不起让一下”,挤了进来,站到了薛露鹤身边。
薛露鹤低声问徐璐:
“厂长呢?”
徐璐摇了摇头:
“还没找到。”
薛露鹤目光凝重,看向眼前,那一张张黑红黑红、充满怒气的粗糙脸庞,半晌后,斩钉截铁的道:
“徐璐,拿工厂账本来,再叫几个会计,咱们现场盘账,有亏欠的从我私人账上马上划出来,赔给大家!”
这话一出,现场一大批工人全部安静了。
大家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彼此对视几眼,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从没听说过一个工厂,当着工人的面现场盘账的,这账是能随便盘的吗?
徐璐那边查出来的情况是,这家工厂出产的某批次零食里,添加了带有强烈致幻作用的药物成分,而通过层层追查,加上和工厂高管、值班经理们的聊天,最后确定的人选是一位流水线工人。
薛露鹤即刻赶过来,却被许多流水线工人围起来,声称那个工人是被冤枉的,是替罪羊,而工人们的工资、奖金等等,都有好几个月没发足了,整个工厂存在严重的贪污行为!
如今厂长、经理们全都跑路了,天高皇帝远,这又是在外国,哪怕薛露鹤的势力也是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捉不住那些人,又安抚不了这些工人,两遍为难。
“真要盘账?薛总,这可是咱们的工厂啊……”
就连见多识广的徐璐,也被这决定给惊呆了。每一家工厂的营收状况、账本内容都是绝密,这些数据要是被竞争对手拿到,那几乎是能动摇整个薛氏集团的。
而现在还无法确定,这一批工人里面有没有内奸啊!万一有内奸,此举不就相当于,把机密主动送给竞争对手了?
如果是以前的薛露鹤,如今只会在保镖护送下迅速上车里去,之后挨个解雇这些闹事的工人,反正工人到处都有,再招一批就是了。
但现在,薛露鹤居然做出了连徐璐都难以理解的决定。
“您就不怕这批人里真有虫子?”
徐璐凑近薛露鹤的耳朵,低声说了句。
“我也怕。但是,我夫人教会我,要付出信任,才能收获别人的信任。拿账本来!”
薛露鹤眉间隐藏着温柔,说起“夫人”二字时,嗓音骤然柔软下去。
徐璐听得很是震撼,她难以理解这种,谈个恋爱连整个人都谈成了另一个人。
不过老板说话总是要听的,徐璐就站在人堆里打了个电话,三分钟不到,就有好几个人抬着桌子板凳、大堆的账本,过来放在厂房中央。
薛露鹤脱下西装外套,衬衫挽起袖子,站到会计后面去,毫无停顿的命令会计:
“把每一项数据都大声念出来。”
会计们战战兢兢,还是有个胆大的,从日期开始,把每个月的员工工资都念了出来。
“2019年十月,张三总工时200小时,其中加班8小时……工资合计10858元……”
“2019年九月,李四总工时204小时……因技术创新获得奖金200元……”
这样一项一项、一条一条念下来,原本一脸狐疑、愤慨,还想继续抗议的工人们,全都安静了,高昂的脑袋也低了下来。
这样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念出来,薛露鹤还说要从自己账上给大家划账,这个意思不就是,要把我们这些闹事的人全部解雇吗?
有些人脸色沮丧,觉得自己得罪了大老板,以后肯定要跪;也有些人满脸痛苦,想起国内的父母妻儿,以后如何供养,悔不该如此冲动。
也有人露出嘲讽的笑容,不屑的低语着:
“我早就知道这女人心狠手辣,她想拿这点钱把我打发了,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