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纲看到赵桓脸色先是阴晴不定,继而又一脸漠然的时候,李纲就就知道要坏事儿了。
从赵桓登上皇位到现在也差不多一年,尽管这一年的时间里有一多半的时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可是以李纲为首的一众大臣们也差不多摸到了赵桓的一点脾气。
当官家心里不痛快的时候,脸上越是平静,心中积蓄的怒火就越重!
跟大宋历代靠着士大夫治天下的官家们比起来,当今官家手握军权而且连战连胜,一个人就压得朝堂以及整个士林都喘不过气来,是真正的握秉乾坤,言出法随的不世雄主!
现在好了,就因为天皇两个字,直接就把官家给惹毛了!
哪怕明知道官家的怒火不是向着自己来的,李纲依旧感觉腿肚子有些转筋,心中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你说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官家想要请姓完的和姓段的来汴京聚一聚,那就让他请呗,好好的没事儿提那个倭国天皇干什么?
果不其然,还没等李纲等人开口说话,赵桓便沉声道:“朕为天子,一介倭奴居然敢妄称天皇?居然如此欺朕!”
李纲心中忍不住咯噔一声,赶忙趁着赵桓还没有下令传召枢密院一众大佬的机会躬身道:“启奏官家,臣以为倭国蛮夷强必盗寇,弱则卑服,实乃虎狼qín_shòu,当伐之!”
赵桓意外地瞧了李纲一眼,沉声道:“后面还有什么,便一起说出来吧。”
眼看着自己的心事瞒不过官家,李纲便斟酌了一番之后躬身答道:“倭奴不敬天子,其罪当诛!然则如今我大宋国库实在是无力支撑跨海远征,官家何不先遣使申饬?”
一听李纲说国库没有钱了,赵桓当即便有些懵逼,问道:“国库的钱呢?”
李纲咳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北方,又伸手指了指西夏的方向,然后低声道:“自打汴京之围后,官家先是亲征太原,继而又亲征析津府,一战而灭西夏,早就将国库中的钱财花了个七七八八。”
“若只是如此,那倒也罢了,毕竟官家从析津府和西夏国库弄回来不少钱财,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补充。”
“可是官家又下令要广建社学!”
一提到社学,李纲的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蛋疼,怼起赵桓也越发的来劲:“官家没不是忘了,当初曾说要一乡之地便要有一所社学?”
“书本不要钱,学生吃饭不要钱,学生的衣服要统一发放,还是不要钱!”
“即便除去燕云与西夏等新附之地,我大宋原本便有州县千余,乡村无数,纵然有民间士绅与百姓捐钱捐粮,那社学需要的花费也是个无底洞!”
“所以,国库早就已经没钱了!”
说完之后,李纲又一脸悲愤的道:“事实上,哪怕官家现在暂停社学的建设,抽出钱财来远征倭国也没办法!”
“想要远征倭国,必有水师。可是当初上皇他老人家要禁海,曾下令将木兰舟与一应海船都尽数焚毁,如今我大宋已近片帆不得下海之局面,如何跨海远征?”
被李纲这么一说,赵桓也沉默了下来。
李纲说的没错,哪怕现在国库有钱,哪怕赵吉翔愿意把他的那些字画变卖成军费,没有了遮天蔽日的木兰舟和水师的战船,大宋确实没办法向倭国投送兵力。
这是何等的彼其娘之!
别人都是坑爹,可是人家上皇赵吉翔那个沙雕就是凭实力坑子孙后代!
可是那个谁谁谁曾经说过,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一想到现在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能对倭国用兵,赵桓的心中就愈发的不舒坦。赵桓心里不舒坦,就不可能让其他人舒坦。
略微斟酌了一番,赵桓便扭头吩咐道:“传朕的旨意,让工部择地重造木兰舟,重新设计建造适应海战的战船,让枢密院那边也做好准备,重新编练水师。
还有,至今日起,所有在宋倭人,尽皆遣返,此后所有倭人不得踏入大宋半步,违者,许民间杀之,勿论!”
子曾经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赵桓不是君子,赵桓是皇帝。
而且赵桓跟倭国之间是有新仇旧恨的——
自打李二开始,一直到唐昭宗乾宁元年,二百六十四年的时间里,倭国一共派出了十九批的遣唐使!
每批的“遣唐使”少则一百多人,多则五百多人,其中既有大使、副使、判官、录事等外交官员,还有文书、医生、翻译、画师、乐师、水手等随员以及一定数量的留学生和学问僧,他们至少在中国逗留一年,留学生和学问僧在中国的时间更长,有的长达几十年,唐朝的政治制度、科学技术和文化典籍被这些遣唐使学去,带回倭国后把它们运用到本国实践。
然而倭国注定就是养不熟的狗!
大唐任由倭国学习,换来的是倭国想要插手大唐与百济之间的战争,是唐宗宗龙朔三年时的白江口之战!
然后就出现了赵桓死活想不明白的一幕:
白江口之战,四万两千多倭奴,一千余艘战船,被仅有战船一百三十余艘的一万三千唐军教做人,举国陷入恐惧,几乎动摇国本。
然而也正是这场大败,居然激起了倭国选派“遣唐使”的热情,在全部一共19批“遣唐使”中,白江口之战后就占了14批!
更谜的是,一个是真有脸再派遣使唐,而被咬了一口的大唐居然还特么真就敢继续接收遣唐使然后不遗余力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