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她又拨了唐璨的电话,这次倒不是关机,而是直接无人接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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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璨买了最晚的一班飞机,连夜回到了连城。
为了不让陈莳萝找到她,她没回家,在市中心订了家酒店住下。
翌日清晨,她七点就起了,在酒店吃过早餐之后,打车去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她小时候搬过一次家,因为父亲的单位地址搬了,所以家里也跟着买了新的房子,原来的房子租了出去,现在还一直有租户在住。
小区不大,只有三栋楼,每栋楼都只有八层。楼上没有电梯,所有住户都走楼梯上下。楼梯的每一级都是水泥地,连一层瓷砖都没有,踩上去回声很大,整层楼都能听见。
她只在这里住到了十一岁,小学毕业那年就搬家了。这房子本该在拆迁区域之内,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都没有划到拆迁的范围里,只能把这间没人住的屋子拿出去出租。
父母死了以后,她接手了出租的事宜,房客几经变换,现在住在这里的,是一个独自带孩子的中年男人。
她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和所有租客都是电话联系,从银行账户交接租金,那些人想换什么、想装什么,她也不会来看。这间旧屋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收钱的渠道。
小区的大门在一条小巷里,唐璨让司机把车停在巷口,自己下了车往里面走。
小区门口有个简陋的保安亭,屋檐下悬了盏白炽灯,她小时候,小区里的孩子都喜欢在这里玩耍,她也经常和唐扬一起在灯下玩。尤其是下雨之后,满天的飞虫围着灯光不停地旋转,还会不断地往灯上扑,她经常把这场景当笑话来看。
她走近保安亭,在窗外站了一会,直到屋里的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外面有人,打开窗探出头来。
那是个五六十岁的保安,头发已经斑白,脸上生出了沟壑般的皱纹,粗粝的手指夹着一根烟,才刚刚点起火,烟气飞散,火星沿着烟头一路烧下去。保安室里有台收音机,正在放戏曲,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戏,唱腔铿锵有力,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唐璨笑道:“林叔。”
林叔错愕地看着她,指尖夹着的烟一点点烧尽,烟灰落在地上,被风卷散了,变成细小的尘埃。
“你是……唐璨?”他惊喜地起身去开门,“好多年没见到你了,很久不来了吧?”
“就是回来看看,”唐璨温和地说,“租我家房子的那户人,还好吧?”
“挺好的,我们平时邻里也都盯着,他家和邻居的关系也都挺好,那小男孩特别听话,每天都坐在门口写作业。”
林叔说着,把保安室的门敞开来:“进来坐吧,外面多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