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行程,后日丰王殿下就要到龟兹镇了,你可将礼仪规矩背的烂熟,礼节能够不假思索的做出来了?”岑参问道。
“倒着背是不成的,但正着背,不管丰王殿下怎么考,说出三个字学生就能跟着背下去。”
“至于向王爷行礼的礼节,在他们这一桌旁。其中一人年纪大些,看起来约三十来岁,正微笑地看着他们;另一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眉目俊朗,正略带有一丝好奇之色打量着这家饭馆。二人都穿着用中等绸缎做成的外衣;虽有刻意隐藏,但刘錡还是能够看出他们神情中含着俯视。
“无妨。”刘錡看向岑参,岑参说道:“坐下吧。”
“多谢二位官人。”年长那人行了一礼,拉着年轻人坐下,要了一壶酒一碟下酒菜,不时轻声交谈。
“你麾下的兵练得如何了?”岑参又看了他们几眼,不再注意,回过头来问刘錡道。
“还行,已经比较整齐了,不至于在丰王千岁面前丢脸。”刘錡道。作为一个被前世阅兵养刁了眼光的人,刘錡其实对将士们列阵的整齐度是很看不上眼的;但经过与其他各支军队比较,他发觉自己麾下将士的表现竟然还算好的,于是违心地说出了上述评语。
“那就好。”岑参道:“虽然封节度使让你在丰王殿下面前多多表现,但首先要保证没有过失,再论留下好印象。若是哪一环节表现的差了,其他环节表现的再好也无用。”
“我记得了。”刘錡答应一声。
他们又说了几句有关后日拜见丰王殿下的注意事项,岑参举起酒杯正要吃酒,忽然发觉酒已经吃完了,又看酒壶也空了,笑道:“你瞧我,只顾着吃酒说话,酒都空了桌上的饭菜还没怎么动。赶快把饭菜吃掉才是。”
“先生不说,我都感觉不到已经饿了。”刘錡也笑着说了一句,将杯中的酒吃完,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可这时,坐在他身旁的那个三十来岁的人忽然说道:“敢问二位官人,可是在议论后日丰王殿下护送西平公主抵达安西后迎接之事?”
“确实如此。但你问这作甚?”刘錡说道。
“不瞒二位,”那人道:“在下是万年人,常年往返于京城与安西贩运货物。听说丰王殿下要来安西,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是做甚生意的?”岑参问道。
“在下将丝绸从京城贩运到龟兹,再从龟兹将西方来的货物,如青金玉等贩运回京城。不过这不是在下自己的生意,在下只是个掌柜的,替东家打理。”那人回答道,又暗暗指了身旁的年轻人:“这是我家东家的少主人。”
岑参与刘錡对视一眼。他们两个都觉得这人不像是商人,至少不像是贩运他说的这些货物的商人。面前这人一看就是练过武的,而且武艺不低。商人不是不能练武,但他们就是觉得他不像。至于那个年轻人,倒是很想有钱商人家的少东家。
“在下年轻时候与旁人合伙贩运过马匹,大宛马,甚至大食马都向京城卖过。京城的有钱人真多,而且大多喜好骑马,一匹大宛马就算扣除购买的价钱和路上的开销,也能赚上百贯。只是贩马太辛苦,后来就不做了,投奔了现在的主家,打理丝绸、青金玉等生意。”那人又道。
这番话略微解了刘錡与岑参的怀疑。刘錡又与他聊了几句马匹好坏的心得,发觉这人比自己专业多了,顿时信了他的话。
“在下姓刘、名錡,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刘錡问道。
“在下姓李,至于贱名就不足挂齿了。”那人道。
“李掌柜,不知你明日可有时间?我想请阁下帮我瞧瞧我那匹马是好是坏。”刘錡道。
“真是不巧,明日我有事。后日如何?”李掌柜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
“后日要迎接丰王殿下与西平公主,没有时间。大后日如何?”刘錡又道。
“这,在下说不好。”李掌柜想了想,露出歉意的表情说道。
“这样,”刘錡说道:“我住在石苕巷东面从北数第三个院子,李掌柜若有时间,可在伴晚时分来找我。必定不会亏待李掌柜。”
“好,即使没有时间,在下也一定抽空去瞧瞧。”李掌柜答应道。
“多谢李掌柜。”刘錡笑道。
他们二人议定此事,刘錡心情大好,夹起肉吞进嘴里;可这时适才一直没出言的年轻人忽然说道:“刘官人,你明日也要去迎接丰王殿下与西平公主?”
“正是,怎么了?”这人说话的口气略有些让人不舒服,但他心情好,也就没与计较。
“刘官人年纪轻轻,已经是折冲府果毅了?”年轻人用略有些疑惑的声音说道,而且上下打量了刘錡几眼。刘錡正低头吃饭没看到,可岑参注意到了,脸上浮现出思索的神情。
“嗯。”刘錡也没心思对一个陌生人分辨自己已经是折冲都尉了,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算是回答。
“可是,”那个年轻人的话没说完,但脸上充满好奇的神色,显然对刘錡这么年轻就能成为折冲府果毅很惊讶。
“这位郎君,”岑参忽然说道:“他不仅做过折冲府果毅,现下已经官居折冲都尉。而他之所以能够这个年纪就爬升高位,凭借的是三次军功和能文能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