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2年,7月10日,小暑第28日,泰安州。
12:24 am.
舰炮发威之后,蒙军最后的冲锋被打垮,掉头逃亡回去,反击的时刻到了。
“冲啊!”
激昂的冲锋号声响起,两个骑兵营和勇敢营对着逃亡中的蒙军发动了追击。
骑兵们之前赶路的时候已经把大部分盔甲都给脱了,现在天热也没再穿上,所以马匹的负重又减轻了不少,追击起来也轻快了一些,追上了不少落在后面的蒙骑。
不过追击毕竟比逃亡慢了一步,蒙军又是精于逃亡的,大部分人还是逃回了村子里,躲到了步兵军阵的后面,甚至还有人过村而不入,直接朝北边的山林逃了过去。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安全了。东海骑兵虽然没法直冲蒙军的步兵,却绕到村后断了他们的后路。与此同时,西边的海军陆战队和东边的步兵营见到战局突变,也加快速度向蒙军所在的小村子压了过去。尤其是东边的步兵们,刚才的行军纵队还没变成战斗阵型,蒙军就撑不住了,于是谢光明干脆命令保持行军队形跑步前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了惶恐的蒙军。
“行军纵队变战斗纵队,齐步——走!”
就在短短十分钟后,五个步兵营就逼到了村子外围。谢光明大手一挥,指示五个营向不同的方向部署过去,给这个小村来了一个三面埋伏。
营长们各自下令,指示士兵们由行军队形向战斗队形转化。所谓行军纵队,指的是四个连队按“二二”字形排列,以短边为排头前进。而战斗纵队,指的是四个连队按“亖”字形排列,以长边为排头前进。后者可以迅速展开成战斗横队,着挨砍了起来,一边用疯狂而怨毒的眼神看着按脱,一边解下胸前那块银甲,狠狠甩给他,过去的恭顺和谦卑荡然无存,怒而不逊的言语脱口而出:“蠢货!这甲是前阵子你赏我的,这就忘了!也难怪忠奸不分,打出这样的败仗,穷途末路!蠢货!”
他这段话是用汉话说的,只用了几个蒙语的脏词,按脱听不懂,但也知道不妙,脸涨红了说道:“混蛋,要不是当初大汗开恩,你家能占得住东平……你让人拿箭指我,是真想造反么,赶快放下,放下,快……”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咳咳!”
严忠范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意,狂笑了出来。
“……造反,这不是你让我反的吗?我这就反给你看!”
他指着按脱,过去的满腹委屈和积郁化成了恶毒的诅咒:“你九泉之下好好记住,是你逼反我的!这几千蒙古人的命,全是因为你而葬送的!我不但会反,还会把这一切都写到信里,送给忽必烈看,让他知道有此一败全是因为你,让他屠你全族为此复仇,让他知道是你把我逼反的!”
说完,他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指着已经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双眼通红的按脱,对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高喊道:“儿郎们,随我严忠范反了吧!杀鞑!”
……
“反了,反了!”
“杀鞑,杀鞑!”
戏台之下的严家军,听到他们的领袖呼喊出造反宣言之后,非但没有震惊,反而陷入了狂喜,立刻齐声高喊出了同样的口号,然后不约而同地调转枪口,向背后的蒙古骑兵杀了回去!
“死鞑子,去死吧,去死吧!”
一个面色仍然稚嫩的少年士兵用矛一下子捅入了一个猝不及防的蒙古骑兵的胸口之中,仍然觉得不够解恨,抽出腰间的短刀冲上去在他身上劈砍了起来。
在他身边,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着。陷入狂热的严家军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杀了同样数量的蒙古骑兵一个措手不及,后者中有不少还在懵逼的时候就莫名其妙被戳死,死得也是憋屈。等到大多数人清醒过来的时候,时机也已经晚了,一方列阵而战,一方却是一盘散沙,虽然是骑兵但是根本没速度,这怎么能打?
若是换几天之前,告诉这些汉家士兵说他们能打赢两千蒙古骑兵,他们是打死也不会信的。几十年的积威已经在他们心中深深种下了蒙古铁骑不可战胜的思想钢印。在这个钢印加持下,若是背后有真蒙古大兵助阵,那么就算骑兵不参战,他们的战斗力也会自动涨三分,相反要是对上了蒙古铁骑,那么不用打腿肚子就先软了。
而现在,这个增益效果正好反了过来——与其去对面撞东海军的刺刀送死,还不如回头打鞑子呢,打赢了就可以投降了,投降就不用死了!
在严家军高涨的士气之下,蒙古骑兵被杀得节节败退。原先在步阵后面督战的那些下马骑兵成为了第一批牺牲者,后面观战的那些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情急之下,不少骑兵翻身上马向村外逃去,然后就遭到了村外东海骑兵的掩杀……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得太快,看得外面围观的东海人那是一个目瞪口呆。不少人佩服地看向了谢光明的方向,暗中竖起了大拇指。谢中校这一招玩得实在是高啊!
而谢光明本人却同样大张着嘴大瞪着眼,陷入了震惊状态。他本来只是随便试试,就想着给蒙军造成一点混乱和戏剧效果,没想到最终的成效竟然如此拔群!
他旁边的李南山情形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他家教比较严,很快就闭上了嘴,然后崇敬地看着谢光明,问道:“谢兄,既然严万户已反,我们是不是尽快杀进去帮他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