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王全身的伤口猛地一哆嗦,仿佛全部重新被细薄而锋利的刀割开一般,他清晰的感受到血在源源涌出,感受到体力从他的身体里夺路而逃,汹涌着,撞击着,擦过他的伤口,灼烫叫嚣,苦痛难言。
季高将火盆一脚踢到襄阳王身上,还未覆灭的火星顿时燃上了襄阳王的衣角,呛得他猛烈咳嗽,眼睛被火刺得模糊疼痛,皮肤都要裂开了。
襄阳王弓身在冰冷的地上颤抖着,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不一会,却听得头顶那人冷冷哼了一声,又是一盆冰水朝他当头淋下。
“不要试图想骗我,也不要在我的手里玩花样。”季高蹲下身,“不然痛苦的只会是你。”
襄阳王不觉毛骨悚然,刚刚才从几近昏厥的梦里被生拉硬扯出来,一听到白玉堂死了,他几乎是无意识的做出了反抗。
襄阳王努力忍住在地上翻滚的yu望,猛锤着地面,疼痛伴着更加肆意的血大股涌出,而他浑然未绝,歇斯底里,癫狂大叫:“你把白玉堂杀了……..你把他杀了!!”
季高皱了皱眉,“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找死。”
襄阳王觉得绝望自上而下冰冻了他的全身,襄阳的冬天异常寒冷,而他的绝望更甚这寒冷千万倍,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痛哭和喘息间回荡,桀桀如鬼魅。
季高神色一变,想揪起在地上发疯的襄阳王,“你疯了?”
襄阳王笨拙的闪躲着季高的动作,可是笑声却没断,在这样的夜里,尤其令人后背发寒。
季高面露怒色,正准备起身拿什么东西把他捆起来,襄阳王看他起身,眼中猛的掠过一丝狠辣,扑上去从后边扯住了季高的腿,狠狠一拽,直将季高的左腿活生生扯得脱臼,季高瞬间摔到了地上。
“……你!”季高痛得想叫,襄阳王迅速捂住他的嘴,压住他,将季高的头抱住往桌子脚死命的撞,一下就将季高撞得晕死过去。
房里猝的没了声响,周围一片死寂,襄阳王捂住肩上的伤,一瘸一拐的爬了起来,身上被针刺过的穴位没有一处不在猛烈作痛,但他已经无暇顾及。
襄阳王捡起白玉堂的剑,摸到画影的一瞬间,眼眶不由自主便红了。他闭着眼将撞着白玉堂头颅的盒子阖上,死死抱在怀里,握着剑,想硬闯出去。
外头假山上随时待命的护卫已经察觉到了屋内的动静,全都往襄阳王这边赶,襄阳王才刚出门口,马上被一只手拉到假山之后。
襄阳王拼命挣扎,引得身上疼痛更甚,痛得他脸都扭曲起来,可那人手却毫不松劲,抱着襄阳王的手越勒越紧,就在襄阳王以为自己要被活活勒死时,察觉到似乎有液体落到了他的脖子上,顺着衣领,流到衣内。
“是我,顾一砚。”
风很急,雪却停了,清冷的月像个贼寇躲在角落里偷窥着假山里的他们,白玉堂俯在襄阳王背上小声的喘着气,风将襄阳王的头发刮到他脸上,刺痛着他的皮肤,但他的手却一点也不愿意松。
襄阳王凝滞的血液好似重新开始慢慢流动,剧烈的咳嗽感涌上来,白玉堂急忙将他嘴捂住,襄阳王的眼泪便顺理成章的落到了白玉堂手背上。
外头的护卫全都朝着屋内而去,白玉堂探身观察了外头的情况,急忙将襄阳王带进了一间屋内。
襄阳王抓着白玉堂的手,指甲几乎都嵌进了对方那没有温度的皮肤里,等进了屋才道:“我他吗真以为你死了……真的,我以为…..”
“我以为你死了!”
襄阳王这才发觉自己还牢牢抱着那个装人头的盒子,一把将盒子扔了,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把满是眼泪的脸。
白玉堂看着襄阳王哭崩了的脸,一开始不吭声,直把襄阳王看得不自在了,就忽的笑了起来。“我死了,你这么难过?”
“你要死,也自己死远点,你如果像这样因我而死,我他吗晚上做梦都不安稳!”
白玉堂莞尔:“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若死了,也算因公殉职,与你何干?”
襄阳王:“……。”
“懒得和你说。”襄阳王情绪平稳一些,有些吃力的坐到凳子上,浑身疼得一抽一抽的。
“你为什么没死?你没死,那冲霄楼里死的是谁?”
白玉堂没回答他,反而眼也不眨的把他定定望着,眼神跟剑似的,一阵阵的光影逼人,半晌才道:“是你告诉的我,不能进冲霄楼。”
“我?!”襄阳王不可置信,“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样的话?”
“你可还记得在陷空岛上,展昭和我们三人一同喝醉的那晚。”
襄阳王眼神一惊,“?!”
白玉堂看着他,目光中隐隐吊起了一丝笑意:“那晚的事其实我记得一清二楚,我说要替你修座冲霄楼造反,你便抱着我哭了很久,边哭边说,‘五爷,你不能去冲霄楼,无论如何都不能去。’”
襄阳王怔了片刻,脸上腾地红了,撇嘴道:“不可能,就算我说了,我肯定没哭。”
“你哭了。”白玉堂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嘴角抿了抿,声音轻的像抹叹息,“如果不是因为你哭了,可能我根本不会将你醉酒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可能今日死在冲霄楼里的,便真的是我。”
外头的风刮得呼呼作响,空气里略带了风雪的冰冷味,两人躲的这屋子里一点灯也没点,襄阳王却能透过月色将白玉堂的俊容看得清清楚楚,看见他认真的神情,不由道:“那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