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在定陵县,魏驰匆匆地登上了东城门楼,找到了正站在瞭望台上的王彦。
“王将军。”魏驰远远地打了声招呼。
王彦回头看了一眼,待魏驰走近后,他指着城外一片白茫茫的雪原说道:“看到那些人了么?皆是叛军的眼线……叛军对定陵的监视越来越紧,怕不是准备动手了……”
魏驰顺着王彦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城外白茫茫的雪原上有两队人影在徘徊。
他低声说道:“运粮的士卒回来了,他们在途中遭到了叛军的截击,为防被叛军劫走粮草,运粮的将士只能放火将粮车点燃,但还是难以避免有一部分粮草落入了叛军的手中……”
“……”
王彦深深皱起了眉头。
定陵县是守不住的,这一点王彦与魏驰心知肚明。
毕竟定陵县离召陵县近而离叶县远,且城内就只有王彦、魏驰所率领的两千余名士卒,想要守住城池根本不切实际。
毫不夸张地说,定陵县几时重新陷落,被叛军夺去,那完全就是看驻军在召陵的叛军几时动手。
这一点,叶县县令杨定早在去年的追击战时,见未能彻底击溃关朔的长沙叛军就意识到了。
他之所以叫王彦、魏驰二人在那之后率残军返回定陵,说白了还是放不下召陵县囤积的粮草。
这批粮草是叛军的,去年关朔打下定陵县后,就将这座城池作为了粮草的囤积处,以便他攻略召陵及之后的城池。
那么大一批粮草,就算是杨定亦有些动心,遂与王彦、魏驰商议看看能否运一部分前往叶县。
毕竟打仗打的就是粮食,像‘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种道理,杨定还是很清楚的。
因此自去年返回定陵县后,王彦与魏驰便组织了几次运粮的队伍,想将叛军囤积在定陵的粮草运往叶县,但由于天气关系,长达三个多月的冬季,他们仅仅只运了两趟。
甚至于,还为此付出了几十名士卒被冻伤心肺的代价。
一日前,王彦与魏驰组织了第三次运粮队伍,然而今日魏驰才得到消息,这次运粮很遗憾地遭到了叛军的截击。
有一说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会儿城外到处都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运粮的队伍根本走不快,哪怕召陵的叛军事后才得到消息,也来得及赶上行程缓慢的运粮队。
“咱们得撤了。”
与魏驰一同走入城门楼内,王彦忧心忡忡地说道:“召陵的叛军,据说仍有三四万之众,即便短时间无力长途奔袭叶县,但召陵县,我想叛军还是会尽快夺取的……”
“唔。”
魏驰微微点了点头,认同王彦的观点。
他也觉得叛军势必会夺取召陵,不光是为了夺回那些粮草,事实上定陵县对叛军亦有战略意义,只有再次占领了召陵县,叛军才敢继续北进。
“那城内囤积的粮草怎么办?”他低声问道。
王彦握住了拳头:“烧了!”
这次魏驰并没有附和,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旋即提出了他的建议:“不如分发给定陵人,如何?”
王彦惊讶地看向魏驰:“你指望定陵城内的人独自对抗叛军?”
“那倒不是。”魏驰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会指望定陵人去对抗叛军呢?
要知道叛军在攻入定陵县的前后,就把这座城内那些想要反抗的人都杀得差不多了,如今还活着的,最起码都是不敢在明面上反抗叛军的人,指望这些人再次鼓起勇气去对抗叛军?那还不如祈祷数万叛军突然无故暴毙。
在摇头之余,魏驰说出了他的想法:“昨日粮车遭到袭击,可见叛军已在防备我等将粮食运往叶县,既然对方已有所防备,咱们想要运走城内这批粮食,横竖都是不太可能了。与其一把火烧掉,不如分发给城内的定陵人,待来日叛军再次攻陷定陵,倘若其缺粮,就有可能对这些定陵人下手……”
听到这里,王彦眼睛一亮,抚掌赞道:“妙啊。”
事不宜迟,王彦、魏驰二人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次日,他们吩咐麾下的士卒从城内囤积的粮草中尽可能地携带粮食,旋即告知城内的百姓,无偿发放粮草。
大多数的百姓愚昧短视,哪知道王彦、魏驰二人居心不良,一听有免费的粮食发放,立刻前往哄抢。
而就当全城百姓哄抢粮食的时候,王彦、魏驰二人果断率领军卒撤退,朝着沙河南岸撤退。
他们前脚一走,城内那些叛军的奸细,或者说已被叛军所收买的人,便将这个消息送至了召陵县。
关朔、陈勖二话不说,就带兵前来定陵,于两日后,也就是二月十三日,重新占领定陵。
兵不血刃重新夺回定陵,总算是让郁闷了一整个冬季的关朔心情稍稍转好了些,然而,当得知王彦、魏驰二人在撤军前将他长沙义师的粮草分给了城内的定陵人后,关朔的心情顿时又沉到了谷底。
关朔麾下大将黄康为此怒道:“他们怎么敢夺我义师的粮草?……渠帅,当下达命令,令定陵人将那些粮食交出来!”
关朔没有答应,作为一方渠帅,他当然明白王彦、魏驰将粮食发放给定陵人是为了什么。
他私下与商议道:“那王彦、魏驰二人,亦是狡猾,见无法运走城内的粮食,索性将粮草分给定陵人,倘若我等抢回粮食,必然失去民心。”
陈勖笑着说道:“真是小瞧了那二人……原以为只有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