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的氛围太沉闷,赵复有几次想起来出去走走,活动活动,但每次都忍住了,看看新买的手表,不停的用手指敲着桌沿,十分烦躁。
“你这朋友靠不靠谱?一个半钟头了,再不来,咱们就闪人。”当赵复再次看向手表后,终于不耐烦了。
“再等半个钟头。”易洪说完这句,又把双眼微闭上了。
“草!”赵复嚯的一下站起了,点着一支香烟,开始在包间内不大的空地上转来转去。
此番王久东跳起来的太突然,梁斌又躲的过于彻底,要不然赵复是不会受这个窝囊气的,昨日他与易洪谈的很不开心,最终被对方压了半头,关于共同代管赵歌股份,还有许晖的事情,他都做了较大的让步,窝了一肚子火,却又撒不出来,也只能原地转圈子。
曾经与梁斌、易洪的脆弱联合,现在已经算散了半个摊子,赵复不得不控制情绪,易洪非常危险不假,但也是把老枪,有他顶在前面,王久东和贺胡尔就必须掂量着来,还是忍一忍为上策。
而陈东双肘柱在桌子上,双掌托着下巴一言不发,此刻的心里却在盘算,他与赵复同时动手,能不能拿下易洪,算计了半天没有半分把握,只得作罢,但时刻警惕与防备,不敢松懈。
陈东看上去脑子比较直,但其实并非真的直,只是很懒,有赵复顶在前面,他懒得动脑筋而已,可是曾经的职业敏感,让他对易洪的一举一动尤为关注,非常警惕。
眼下易洪急需要钱,因为失去了梁斌一方,他也直言抗不住,必须请曾经道上的几个朋友来帮忙。
其实朋友二字也是随口说说,易洪与这几人的关系充其量就是曾经一起做过几票买卖的同道,双方都觉得还算靠谱,仅此而已。
所以,请人家来,不谈情分,只谈钞票。是长期镇在建鑫?还是甩一票就走?那也要看钞票的厚度,至于以后能不能处出感情,那就另说了。
从骨子里讲,赵复是不愿意这几个外地人来的,因为只是听易洪的一面之词,心里不踏实,而且易洪本人就已经够难对付了,再来几个帮手,他与陈东加起来也掌控不住。
但形势容不得赵复犹豫,接连两日下来,赵复都察觉到有人在尾随,虽然不如易洪被人追砍那么凶险,可也够恐怖的,想想去年的时候,三家联合起来对付王久东都处在下风,何况只剩半残的两家呢?
又有敲门声,赵复不再转圈,看了一眼易洪,又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而易洪这次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神神叨叨,用手按了按腰间,硬邦邦的东西一直都在,立刻宽心不少,还伸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进来。”
开门的依然是个女服务员,但她身后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墨镜男子,身着灰色休闲服,身材十分健硕。
“这里就是‘水云间’,这一位找易先生。”
“等你好久了。”易洪甩了一个响指,显得很熟络,又摆摆手,示意服务员可以出去了。
男子跨步而入,等房门再度关上,易洪亲自起身,赵复与陈东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同道的哥们,姓杜,我们有十多年关系了。”
“这两位是我在西平的哥们,大家相处不错。”
赵复注意到易洪的介绍,区别在于‘同道’二字,把姓杜的称之为同道,而他与陈东则不是,这绝非易洪随口一说,不经意的遗漏,恰恰相反,他很注重用词,这两个字,对易洪来说,意义肯定非同凡响。
不咸不淡的握手落座,杜姓男子十分冷漠,而且跟易洪一个德行,都戴着蛤蟆镜不肯摘下来,仿佛藏在后面的那张脸很怕见人一般,这便是一层隔阂,让赵复心里的小九九胡乱跳动了一番。
全程基本都是易洪在说,从建鑫到解放路,到这一带的王八大哥们,易洪如数家珍,但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建鑫和王久东一伙矛盾的经过,说的还算客观,记不住的,或有遗忘的,赵复补充。
但赵复很不情愿,他一旦警觉起来就非常敏感,易洪这个老混蛋说了半天,刻意淡化了他与贺胡儿的矛盾,基本上都是建鑫如何如何,这是非常不好的兆头。
可转念又一想,易洪的话似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事情是建鑫惹的,建鑫与王久东之间也是主要矛盾,但演化到后来却是易洪和贺胡儿的矛盾,建鑫反而成了陪衬。
这微妙的变化很有讲究,被易洪的嘴巴轻描淡写的一抹,就把三家事儿变成了两家,易洪和这个姓杜的都算是来帮忙的,拿钱办事儿,随时都可以抽身走路,这就变味儿了。
反复琢磨了半天,赵复得出这么个意思,易洪是在刻意把建鑫往前推,等同于给整个建鑫挖了个大坑,而他本人可以躲在建鑫后面看风声,顺手捞钱,一旦风头不对,马上脚底抹油。
回去的路上,赵复问陈东,陈东也是这样的感受,可陈东想了一会儿又反问,易洪这个样子,好像跟以前也没啥区别。
“不一样,这老混蛋现在张口就提钱,提钱就有问题。”
可陈东的反问让赵复的脑子又乱了,尽管他嘴里狠,但思路似乎又绕回去了,以前易洪虽然不提钱,但赵歌也好,赖春光也好,也没少给易洪钱,真的没区别么?
顶着一脑袋问号的赵复,刚刚跟陈东分手,在回家的路上就被人砍了,两个蒙面人,突然从路边蹿出来,出手极快,猝不及防之下赵复挨了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