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从后视镜中打量了顾淮之一眼:“是去外地念书?”
顾淮之笑:“不是,要跟老板出差。”
“哟,你多大就上班?瞧着像要去大学里头报到的新生。”司机师傅平视前方,“出差好啊,能拓展拓展眼界。你看我这样,想出差都不行,一个月辛辛苦苦,也就几千块钱......不过家里的老宅子前一阵被拆迁了,算上对外租出去的五套房子,收入也还过得去。日子简简单单的,也挺好。”
顾淮之安慰的话立马讲不出口了:“......真是简单的幸福。”
司机师傅嘿嘿地笑,他挠挠头,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这时候,车子行驶至芙蓉江畔。司机师傅突然来了兴致,示意顾淮之看窗户外的一大片空地:“我家的老宅子以前就在这里,风水宝地。这一大片是今年南区的地王,说是以后要盖什么江景房,高档得很。”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火车站。顾淮之付钱下车,司机帮他把行李箱取出来,并和他说了声再见。
顾淮之拖着行李箱走在车站的广场前。中午阳光正烈,此时也不是出行的高峰期,空阔的广场上人迹寥寥。顾淮之一眼望见了赵素衣。
赵素衣右手拎着牛皮纸的手提袋,穿了件红黑相间的格子衫,领口处的扣子并未规矩系上,微微向外敞着,添了几分潇洒意气。乍一瞧竟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干净明快又洋溢青春。他见顾淮之走来,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赵素衣前行几步,把左手拿的热腾腾煎饼塞给顾淮之。他也不客气,侧身坐到顾淮之的行李箱上,和他面对面。
顾淮之咬了口煎饼:“赵某,请你懒惰的屁股立刻离开祁州吴彦祖的箱子,好吗。”
赵素衣一脸的矫揉造作:“不嘛,你推着我走。”
“你应该去找山东雷王杨某电电脑子。”
“算了,算了,这个伤身体。”赵素衣从行李箱上站起来,随手拽住拉杆往前走:“淮之弟弟,你这箱子里装了什么这么重?你哆啦a梦吗?”
顾淮之跟在赵素衣后面啃煎饼:“你怎么回事?刚才亲亲热热地喊我哥哥,怎么翻脸就不认了?”
赵素衣听了,立马坐到了行李箱上,一副挑衅口吻:“我不走了,淮之哥哥,你推我啊。”
顾淮之把装煎饼的小纸袋扔到垃圾桶里,走上前收起了长长的拉杆,弯腰扶住行李箱的另一边:“行吧。”说着,顾淮之就推着他往进站口的方向快速跑了起来。
绿树荫浓,盛夏日长。薰风迎面一吹,赵素衣就闻到顾淮之衣服上的洗涤剂清香。香气很轻,赵素衣却觉得它馥郁得像槐花,也像桂花,在他身边缠绵,掸也掸不开。
才到进站口,顾淮之就跑得累了,停下来喘气,双手搭在箱子边上,一个劲傻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没由来的高兴。赵素衣看着他这傻样,也跟着他笑。
随后,他们一起进了车站,坐上了去往洞庭君山的列车。
花与树在透明的窗户外逐渐退远。
“对了。”赵素衣从手提袋里拿出条藏青色的领带,“我给你洗干净了。”
语罢,赵素衣微一侧身,靠近了顾淮之。他将领带系在顾淮之黑色衬衫的领口,认真地打起了结。
两个人靠的很近,气息相缠。
顾淮之并不排斥,心里甚至还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很久之前,赵素衣就如此亲昵地挨着自己。
他静静瞧着赵素衣,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个人笑起来的样子。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蔓上心尖,仿佛一粒小石头落在了本该平静无波的湖,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赵素衣整理下打好的领结,问:“我说二少爷,你傻呆呆地看我做什么?”
顾淮之:“看你好看。”
“怎么,你贪图我的美色?”赵素衣喜上眉梢,伸着脸往顾淮之眼前凑,“给你摸呀。”
顾淮之一度怀疑赵素衣只发育了小脑,大脑里是一片汪洋。
这时候,列车驶入隧道,窗外陷入了短暂的昏暗。有白色的雾从门窗的边缘处渗入,笼罩了整段车厢,乘客都在他们眼前骤然消失。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向他们靠近。
☆、系花铃(2)
白雾之中,慢慢走出一个女人。
女人穿了身浅粉色的裙子,看上去二十出头,正是芳华年纪。长相很漂亮,身姿婀娜,像株随风的细柳。
女人看到赵素衣和顾淮之,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对他们笑了笑:“打扰了,我是来找我家先生的。他已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家,我担心他,所以上来看看他在不在这里。”
赵素衣:“不好意思,这里就我们两个,没有看到你家先生...要不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女人微微向两人鞠躬,以表歉意。接着,又向下一节车厢去了。
顾淮之问:“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