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纳闷着就算来妥协的也不该是现在,不过他还是穿了衣裳起身去见大老爷。
然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着紧张地满头大汗的季大老爷,陆瑾冷笑了一声,果然,季家若不是走投无路根本不会来找他。
“季老爷,若是您,这个时候您会去吗?”陆瑾反问一声。
大老爷神色憔悴,这近两日的折腾让他的精气神失了不少,陆瑾带着嘲讽的问答虽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
“阿瑾,千错万错都是季家的错,我们认了,可人命关天,实在耽搁不起,你若有什么条件直说,我一定答应。”
让陆瑾救人就是不答应任何条件他也会去,一条人命,陆瑾不会拿来作为跟季家人博弈的工具。
“我只有那三个条件。”陆瑾说。
大老爷点点头,来时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都依你,明日便让人搭祭台。”
“那就走吧,宋槐大哥。”陆瑾回身喊了一声。
宋槐已经提着他的药箱走过来说:“宋桐会留在这里,陆大夫放心。”
这样陆瑾就能安心了。
齐知府等的心焦,他府上的老太太醒过来一看孙子依旧危在旦夕,担心的又差点晕过去,和媳妇一起哭得肝肠寸断,让他又是烦躁又是担忧。
“怎么还没有来!”齐知府问着沉默不语的季太爷,急得团团转。
季太爷的心情不比他好,可还是安慰着,“应是快了。”
话音刚落,便传来了脚步声,大老爷带着一个看起来不及弱冠的年轻人走进来。
齐知府看着陆瑾,原本存的一丝希望都要破灭了,脱口而出道:“这么年轻!”
能不能行?
不过这种怀疑陆瑾看多了,也不在意,只是问:“伤者在哪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床上,陆瑾二话不说便走了过去,“都让让,别挡了我的视线,还有没有灯,把光调亮一些,其余的闲杂人等都出去,吵得很,影响我的判断。”
陆瑾别的不行,碰上自己的专业那是气势全开,说一不二。而这种从内而外的自信和从容却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忽视他现在的年纪,再加上他老练不慌乱的动作,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一下子将周围的人给镇住了。
齐知府动了动唇,看着陆瑾洗净了双手,大胆又仿佛习以为常地检查那可怕的伤口,手上染了血,可眉头动都未动一下,于是他心中那快要熄灭的希望火苗又渐渐燃烧起来。
季太爷就站在边上,他看着陆瑾手上的动作,不急不躁,再观其眼睛,里面一片平静。
不管他是否有能力救回齐公子,就这份心性便是一个合格的大夫。
季太爷对比家中子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陆瑾便罢了手,站起身离开了床边。
他环视了一圈,这会儿才看到边上的季太爷,后者正看着他,似乎等着他打招呼。陆瑾轻轻地挑了挑眉,然后将视线一转直接往齐知府而去。
季太爷准备缓和气氛的话顿时僵在嘴边,脸上笑容展开一半,被直接忽视让他又是尴尬又是生气。
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还是生生忍了。
齐知府是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大夫,可有法子救我儿?”
陆瑾点了点头,齐知府瞬间展开笑颜,态度越发恭敬,“那就请您赶紧……”
“不忙,我先来说明一下令公子的情况,大人再做决断。”陆瑾说。
齐知府连连说是,虽心里焦急,不过还是耐心下来听。
“令公子的运气不错,看他现在的情况应该没有伤到脏器,只是破了较大的血管,流血较多,然而伤口太深,得开胸缝合止血才行。”
陆瑾看齐知府茫然的模样,就知道对方不懂,只能用浅显地方式解释道,“伤口在体内,若是冒然将刀拔出来,里面被刀勉强压住的血管会瞬间失去压力,破裂造成大出血,因为在体内根本没办法止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失血过多而死。所以我得沿着伤口下刀将破损的地方露出来,这就要开胸,一层层下去找到血管被割开的地方,才能快速拔刀,趁血没流太多的时候止住,现在能用的就是针线,不管血管还是开胸伤口,最后一层层缝起来。”
陆瑾连比带划才勉强说清楚,不过说完齐知府的脸色已经白成了一张纸,哆嗦了嘴唇怔怔地看着他。然而陆瑾不想浪费时间在安慰他上面,齐公子的情况可容不得太多的耽搁。
于是在齐知府惊叹这法子危险,求他想想别的办法之前,他立刻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大人若是不同意,便请季家来治吧。”
季家?这季家最好的大夫都看天命了,哪还有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