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局,但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下。白赋嵄没看到结局也还是随口说了一种最可能的。
电影厅里只剩下两人了,高扬活动了一下睡得发麻的双脚,和白赋嵄一同出去了。
白赋嵄在按电梯前,问了高扬一句:“还困吗?”
高扬眨了眨已经变得炯炯有神的眼睛,摇了摇头说:“已经不困了,晚上回去估计都睡不着。怎么按了上了?”
“带你去顶层看看。”
“俯瞰整个北京城吗?一定很壮观。”
两人上了32层,屋子内都是黑的,只有走廊上的灯亮着,显得有些阴森恐怖。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前面出现了一个楼梯式的台阶,应该是通往这栋大楼的屋顶的。
白赋嵄按了一下隐藏在墙角的开关,台阶上马上亮了起来。因为台阶有一个拐角,依旧看不到上面的光景。高扬跟着白赋嵄走了上去,便看到一扇锁着的铁门,没有钥匙孔,应该是密码锁。
“顶层是露天的,你穿太薄了。”白赋嵄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直接围在了高扬的脖子上。形成一个肥大的白色项圈,衬得他的脸很小很可爱,和那头金发很搭。
“……我也不是很冷。”高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但白赋嵄已经将围巾在他的脖子上围好了。他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在乎这些小事比较不会心乱。
白赋嵄打开了门把手处的一个保护盒,里面藏着的果然就是一个密码锁。他熟练地输入了六位数字密码,就好像他每天都会做的事一样。
……难道他真的每天都来这里?
高扬为自己的脑洞感到好笑,或许是刚才那部科幻片带来的幻想还没来得及让他回到现实中来。
门锁在输入密码后咔嚓一声解开了,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了许久都没有消失,高扬有些害怕地往下看了看,发现楼下的声控灯一盏盏亮起,不知到了哪一层,就不再有动静了。
白赋嵄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左手,轻轻打开了那扇门,冷空气瞬间涌了进来,夹杂着细碎的月光吸引着门内的两个人。
高扬随着白赋嵄一起上了顶层的天台,天台上空荡荡的,四周是半人高的护栏,正中间好像是一个四米高的观景台。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放眼一望,便能将半个北京城尽收眼底。夜晚的北京城灯光交相辉映,除了那份独属于大城市的繁华,它也拥有大自然般真实美好的夜色。
白赋嵄带着他走上了观景台,一轮弦月高挂空中,清冷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形成斑驳的碎块。
……高处不胜寒。
高扬突然想起了这句诗,却没有诗人的那种感受。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他反倒觉得空气更清新了,也没有零下十度的寒冷感。如果非要用古人的话来形容,那应该是
……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其喜洋洋者矣。
遥望西南角,可以看见整条长安街,可以容纳十辆汽车并行的长安街上亮如白昼,空荡寂静,偶尔有几辆蚂蚁大小的汽车一穿而过,在路面上留下长长的一串尾灯拉丝。天安门广场上千万盏灯照耀着周围的建筑,犹如千万颗星星在闪烁。
白赋嵄看着东南角,轻轻喊了高扬一声:“小扬?”
高扬转过身,看着白赋嵄,答应道:“嗯?”
东南角传来不甚清晰的钟声,有些沉闷,但仔细一听还是能辨别出来,一下接着一下,上一个钟声即将消失的时候,马上又响起了下一个钟声。随着心跳的频率,一下下敲打在人的心头,留下余声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散。
“十二点了,是雍和宫的钟声吗?”高扬根据钟声传来的方向猜测问。
“嗯,佛经上说‘闻钟声,烦恼清,智慧长,菩提生’,所以敲一下钟声能除去一个烦恼,敲108下,就能除尽所有烦恼,一年中化凶为吉,平平安安。”白赋嵄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说。
高扬整个下巴和嘴巴都藏在围巾里,他把围巾往下压了压,尽量把嘴露在外面,笑着说:“原来师哥对佛经也有研究。”
白赋嵄静静地看着钟声传来的方向,尽量放低声音说:“我没看过佛经。小时候过年,姥姥会带着我去雍和宫敲钟祈福,说是敲满108下,就能去除烦恼和灾祸,给新的一年带来好运。我信以为真,就真的敲满了108下,还会把我姥姥、姥爷的那两份敲满。每次敲完,我的两只手都会酸痛上十天,连筷子都拿不了。”
……原来你小时候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给他的父母敲?
高扬问:“师哥现在不信了吗?”
白赋嵄看着远方的夜色说:“我都已经二十五岁了。”
高扬似乎有某种执念,开口说:“不是说心诚则灵嘛。师哥小时候敲了那么多次,所以才能健健康康长大,才能走到今天的高度。你的姥姥和姥爷也是因为你帮他们敲钟祈福了,才能长寿安康不是吗。雍和宫每年这个时候会响起108下钟声,也是为了给世人祈求好运和福气。很多敲钟人一敲就是一辈子,如果他们心中没有这份信念,怎么能坚持几十年呢。”
“如果我知道敲钟可以祈福,那我奶奶生病的时候别说让我敲一百零八下,就是一千零八下我也愿意。”
白赋嵄没有声息地轻叹了一声,眼底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他低声说了句:“是吗。”
高扬看着白赋嵄瘦削的侧脸,微弱的月光下根本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