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临开学,林滢还是回了一趟家,需要整理行李,而且这会儿都不回家,也会让父亲觉得奇怪。林菲恰巧又被赵铭带回来。林母悬着一颗心,两眼就差一边一只安在两个女儿身上了。然而林菲只在家待了一天,连夜都没过就和赵铭回了去,与林滢也没什么交流。
这倒与她预想的不大一样,亏得她还在饭桌上提着备孕一事含沙射影地打探着两人,两人却都没什么反应,倒显得她唱独角戏,有些无趣了。还好赵铭替林菲挡了话,抓着后脑勺说“还早”。
赵铭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林菲和他领证那会儿才停了抑郁药,两人要备孕,也起码得九、十月里了。回家路上,他看了看林菲,这几个月来她的病应该是没严重的,已经八月下旬了,停药时间也马上满半年,下次再来丈母娘家就不必说还早了。运气好一点,也许还可以直接报喜讯。
胡思乱想着又想到了林滢,他问林菲:“你妹这次回学校要不要送送她?毕竟要去外面待一年。”
“大人了,没什么好送的。”林菲却看着不想去送行,只这样平淡地回了一句。
他想到这段时间来两姐妹没什么联系,林菲也没怎么提及妹妹的事,忍不住取笑:“人家都说姐妹情深,你这姐姐怎么巴不得你妹妹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样呢。”
林菲笑,不再应答。
赵林两位母亲总时不时问问孙子的事。国庆过后,两人终于听话开始备孕。从十月到十二月,林菲终于难以坚持。她开始怕和赵铭同房,更怕真的怀上孩子,又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心理,会负了长辈的期望,也会让赵铭伤心。
她给母亲主动打过两次电话,却都在对方殷切的话语中咽回了自己想说的话。
孩子还是到来了,就在她畏惧万分的档口。
妊娠反应格外激烈,什么也吃不下,只有喝最稀的素粥才不会吐。体重直直往下掉。母亲特地请了假来照看她。
“妈,我不想要孩子。”她说。
“是孕吐太难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不会一直吐的。妈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母亲柔声安慰她。
“我真的不想要孩子,不能要。”她又说。
“什么不能要?前两天做检查医生不是说还好的吗?你呀,头胎不习惯正常的,忍一忍,熬过去就好了。要做妈妈的人,这点苦都不能吃算什么。”
她继续坚持。
“再忍忍,再忍个两天就好……”母亲不厌其烦地安慰。
她不再和母亲提,而是和赵铭说。赵铭却沉浸在将为人父的喜悦中,也只以为她是因孕吐太难受,和母亲一样安慰她。
原以为过了这段时期她便会消了拿掉孩子的念头,不曾想她态度却日益坚决。林母在几天前已经回家去了,赵铭无助之下只能再给对方打电话。
林母不可阻止地去以为林菲不想要孩子是因为林滢,于是不顾时差给林滢去了电话。由林滢发誓般承诺两人并未联系后,母亲才委婉地提了林菲怀孕的事,又说了她执意想要流掉孩子。
电话最后,母亲说;“你替妈妈去劝劝你姐,让她不要胡乱来。”
攥着手机,她站在阳台,对着外面月下灯影。四个多月没联系,却要应妈妈的要求因为这个理由打电话吗?
她不想。
电话接通,对方没有发出声音,她也没有说话。
“……姐姐。”最终还是她先开口。
“你也是来劝我留着的么?”手机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缥缈难触。
“……不是。”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打胎----对身体不好。”
“应该留着是吗?”林菲难得有些固执,执拗于林滢一个准确的说法。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