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太医看看。”
嬴政很快就收起了笑声,然后一本正经道。
“看过了,臣这是多年征战留下暗疾无数,又加上岁月不饶人,早在几年前,臣就丧失了大丈夫雄风。”
王翦苦涩无比,甚是遗憾道。
嬴政心中十分不解,这王翦今日发什么疯?
既然如此,那你来找朕说这点破事做什么?
朕又不会医术,解决不了这种事。
“那王将军不是为了求医咯?”
嬴政目光盯着王翦,疑问道。
王翦听到陛下的称呼都变了,看来转弯抹角已经引起陛下的不快了。
“陛下,臣此次是为请罪而来。”
“长公主虽入王家数载,可仍是完璧之身。”
“王氏福薄德浅,配不上公主,求陛下诏,令公主休夫。”
王翦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五前自己率举国之兵伐楚,陛下突然降长公主赢元曼于自己,诏遇处既成婚。
当年陛下可是把举国之兵都交到了自己手上,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之举。
毕竟此役关乎国运,乃生死存亡之战。
不管是为了让陛下放心,还是为了为臣之道,自己都不能拒绝陛下的诏令。
如今大秦早已一统四海三年,神州大地硝烟散去,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王家无论是声威,还是名望都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虽然陛下圣明,善待所有功勋。
但谁能保证永远如此?
王家身处风尖浪口,难免不遭小人妒忌,时而谗言攻奸,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是危机四伏。
尤其是这几年天下一统,王翦于家中时常琢磨陛下之用意。
按理说,如果陛下想要降公主于王家进行安抚表彰,没必要一定要嫁给自己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
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都完全可以胜任。
可下嫁给自己这个老家伙,就实在有些耐人寻味了。
当年自己已经确诊患了寡人有疾,而且难以治愈。
陛下当年就知道了这件事,但还是把长公主嫁给自己。
王翦十分确信,秦国上下但有风吹草动都难以瞒过这位雄心万丈的陛下。
了起来。
从王座缓缓走了下来,然后他下腰扶起王翦,看着诚惶诚恐的王翦道:“这些年来,老将军但有所求,朕必有所应。”
“朕非越王勾践,老将军也不会成为文种。”
“朕更不是夫差,老将军也不会是伍子胥。”
“这些年来,老将军一直担心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么多年,朕做的还不够么?”
“其实多年前朕就知道老将军身患隐疾,之所以还把元曼降于王氏,许配于你,的确有两个私心。”
“其一,当年朕把举国之兵都交给了老将军,长公主入王家,是为了告诉老将军,王氏与皇族休戚共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二,老将军生性谨慎,世人皆知朕将长公主视作掌上明珠,是朕所有女儿之中最得朕宠爱的,如此也等同于给王氏一个安全保障。”
“只要长公主在,富平王氏就会荣宠不衰。朕以为如此老将军便能放下戒心,没想到终究还是朕失策了。”
“朕今日就把话挑开了说,朕在为一日,王家便会在大秦屹立不倒。”
“老将军的不世功勋,朕会铭记在心,大秦万世之君皆不会忘记王氏为秦国的付出与牺牲。”
“老将军栖下五子,为国战死者四,只余王贲将军一人,也成为了大秦股肱之臣,威震天下的名将。”
“朕非刻薄寡恩之君,更非嫉贤妒能之庸主。”
“十三岁继承大统,秉历代先祖宏愿,横扫六合八荒,纵横四海,所向披靡。”
“作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始皇帝,朕既不需杀血亲以正其名,更无需戮功勋以固其位。”
“万世一系,忠于大秦着,必得善终。叛于大秦者,必得恶果。”
嬴政捧着王翦的大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器宇轩昂,气势恢宏道。
“陛下圣明。”
“陛下之胸怀,羞煞臣也。”
“陛下之雄心,让臣无地自容也。”
王翦心中既激动,又羞愧难当,脸上满是感恩之色,老眼通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