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东到天津,运送的是粮米,从天津到广东运送的货物,朝廷不要求,不过收取的税赋要按照漕河二十四关的总税一次性全部征收,也就是说,厘金税一分不能少。
即便如此,沈家生意也不会差。
生意场上,时间就是金钱,走漕运三个月,但走海运一个月就够了,如果风平浪静,遇上好天气的时候,说不定二十天就可以到。从天津到广东,货物源源不断,沈家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
朱慈烺心情愉快,他没想到漕米改海会如此顺利,原以为会在朝堂上扯皮,纠缠一段时间之后,朝臣们才会同意,但不想朝臣,尤其是内阁四臣,居然没有提出太多的反对意见,首辅周延儒出来表示赞同,崇祯又大喜,如此雷厉风行,一个早朝就通过了。
当然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敲定。比如天津口岸的设立,衙门的组建,查缉官员的任命。具体施行最少需要一个月,但比起其他事务,这一次已经算是雷厉风行了。
散朝后,回到内阁值房,首辅周延儒不喜不悲,古井无波,次辅陈演表情轻松,谢升和魏照乘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四人中,陈演对漕米改海乐观其成,谢升和魏照乘直接反对,但不想最后还是没有敌过皇太子的巧妙布局,周延儒明着中立,但其实也是反对,不过眼看挡不住,他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
在案后坐下,谢升叹口气,道:“巧舌如簧,我等又上当了。”
魏照乘也叹口气,嘀咕道:“确实啊。”
没人说话了,值房一片寂静,只有首辅周延儒案头的紫金钵盂里的墨水在轻轻荡漾……
国政大策,原本是内阁职权,但皇太子一而再、再而三在朝堂上提出大策,他们内阁四臣却毫无表现,再这么下去,内阁值房会换成东宫信王府也是说不定啊。
工部侍郎宋玫的府邸。
轿子还没有完全落地,宋玫就急匆匆的掀帘跳出,提着袍角,奔入正堂。
“自清!自清!”
宋玫气喘吁吁的喊。
一个高瘦的人影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方巾宽袍,儒雅的笑:“怎么了宗伯大人,是不是一点都不差啊?”
原来是萧汉俊。
萧汉俊字自清。
宋玫关上门,连连点头:“是是是,果然是通过了……”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大笑了起来:“当浮一大白啊,我在朝堂十几年,就属今天最痛快!”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早朝的经过简单的讲诉了一遍。
萧汉俊点头:“这个投名状算是纳了,以后太子必然会重用大人!”
宋玫叹口气:“不过我也惹恼了内阁和魏藻德大人。”
“魏藻德冢中枯骨,不必在意,至于内阁嘛……也就周延儒有点手段,其他三人不足为虑,只要大人跟紧了太子,他们不敢拿你怎样。”
说完,萧汉俊深深一礼,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宋玫愕然。
“大人的事成了,我的事,还没有了呢……”
留下一道长音,萧汉俊从后门悄然而去。
……
信王府。
早朝的顺利让朱慈烺神清气爽,散朝后,他又和沈廷扬谈了一些私密。比如,将“京惠商行”和赵敬之的名字告诉沈廷扬,虽然没有直说,但以沈廷扬的聪明,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广东到天海的航线一旦开通,京惠商行必然是沈家优先合作对象。
在府中休息了一会,吃了一些点心,朱慈烺带了田守信和十几个锦衣卫,出了北门,直奔神机营的野训营地。
离开高大城墙拱卫的京师,在野外的道路上疾驰。清风吹面,朱慈烺心情很是不错,极目远望,京师之外即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初春三月,山野丘陵都冒出一层浅浅的绿衣,去年种下的冬小麦开始返青---崇祯十五年的春天,渐渐来到了。
朱慈烺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里面装载了火药厂刚刚制作完成的纸包弹。
远远的看见神机营营门紧闭,林立的火红色的三角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营门前的四个卫兵持枪而立,看到远方有马匹奔来,立刻就警惕起来,待到看清来人居然是朱慈烺之后,都大吃一惊,三人下跪迎接,另一人急慌慌地去通报。朱慈烺校场阅兵,又在神机营巡视,神机营上上下下都认得他皇太子的模样了。
朱慈烺翻身下马,不等神机营的将领列队迎接,直接往里面走。
一边走一边看。
神机营的营寨规规矩矩,围墙营帐完全照戚少保之法所立,万历之后的明军大部分都是如此。
循着声音,朱慈烺直接向训练场而去。
“参见殿下。”
神机营副将李顺带着魏闯等三名千户疾步匆匆的从训练场而来,见到朱慈烺,急忙参见。
照朱慈烺的命令,神机营现在是一日四练,早上十里长跑,上午队列和空枪操练,下午实弹操练,晚上还要加练一场,刚刚六天,体力都还没有从高强度的训练之中调整过来,感觉除了魏闯之外,李顺和另外两名千户的眼睛里都满是疲惫。
朱慈烺和蔼但又不失威仪的微笑:“不必多礼,训练的怎样了?我要亲自观看。”
训练场上。
“呯呯”一阵枪响,八十步之外的长木靶被打的木屑乱飞,二十四名火枪手,分成三个轮次,实行三段击。他们之后,另外二十四个火枪手正在准备。
等他们射击完,枪口向上竖起后,一名百户走上去挨着数木靶上的弹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