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集结手下的力量,的确是声势浩大,人才济济,包含各个衙门,无论如何,胜算都很大。
可现实却是,连左顺门都没有进去,直接被一群新手把他们险些团灭。
杨廷和真是无语,他怎么也想不通,现在的年轻人都成精了吗?难道是老天爷派他们下来,故意和自己作对?
杨廷和这么想,还真对了,虽然他贵为首辅,可是站在他对面的,张璁是未来的首辅,夏言是未来的首辅,就连没吭声的严嵩,也是未来的首辅!
别以为我们官职不高,就想欺负我们,毕竟讲道理我们不怕,玩横的,还有陛下撑腰呢!
张璁挽起袖子,毫不客气。
利用这个天赐良机,开始数落群臣,宣扬自己的观点。
“对面的同僚,你们都是苦读出来的进士官,我张璁不信,你们都是瞎子,聋子,看不见,也听不着!我要问问你们,咱们大明到底如何?吏治崩坏,官员贪墨成风。土地兼并,流民遍地,将弱兵疲,鞑虏肆意入寇……盐政,税制,宗室,勋贵……哪一样不需要整顿,哪一样不是千疮百孔?”
“就这种局面,你们还在干什么?让陛下过继给孝宗,你们是想跟我们说,只要陛下成了孝宗的儿子,孝宗有了后人。当官的就不贪了,士卒就不怕鞑子了,流民也都有吃的了,不会闹事!就连国库都能充盈!咱们是成年人,是家里的顶梁柱,知道民生艰难,知道人世间的事情,没有这么容易的!”
“张璁恳求你们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只要稍微还有一点忠君报国之念,就知道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什么。你们以为自己是在匡扶正道,可写在史册上,只会是你们乱国,不顾百姓生死,你们千万不能给人家当马前卒,成了祸乱朝廷的帮凶啊!”
张璁这家伙是真的厉害。
到了这时候,不但能硬怼敌人,还会瓦解军心士气。
对面的臣子,又不少都默默低下了头。
张璁说的入情入理,大家伙都知道天下有多乱,他们也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坚持继嗣……虽说利益是根本,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没有谁,敢把这两个字摆在台面上。
面对着张璁,他们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两军对峙,一旦心绪,那就是必败无疑。
哪怕强如杨廷和,也没法扭转乾坤。
可就在这时候,有人偷偷跑到了阁老耳边。
“元辅,张太后死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到底死了!
她蠢了一辈子,也就是最后的死,有了一点价值。
杨廷和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闪而过,随后他身躯摇晃,泪水奔涌,哭得伤心欲绝!
张太后死了!
消息传开,所有臣子都惊呆了。
先是太皇太后邵氏,现在又是张氏!
要知道张氏可是孝宗的妻子,正德的母后,她又同意册立朱厚熜,对天子有着巨大的恩情——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好好的一国太后,怎么会寻死?
还不是天子执意不肯尊孝宗为皇考,而且他还虐待张太后,欺负她老人家,逼着太后自杀。
纵观历朝历代,把太后逼死的事情,都是极为罕见。
除了两晋十六国那种超级乱世,稍微正常一点的朝代,对待太后只有尊重,不管太后的看法是对是错,可以不听,但是绝对不能逼死太后。
不然孝道哪去了?
如何表率天下?
天子竟然干出了如此大逆不道,败坏人伦的事情,这要是普通人,都可以抓去衙门问罪了。
只不过朱厚熜是天子,他们还干不出来。
但是没有关系,张太后的丧命,给了大家绝好的机会,只能说——老天保佑,这个女人死得太及时了!
“你们这些只知道逢君之恶的小人佞臣,你们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昭圣太后——薨了!”
吏科都给事中张翀挤出了两滴泪水,随即就声色俱厉,痛心疾首!
“太后死于非命,这算什么?放在历朝历代,都是奇耻大辱!我朝都乱成了这样,尔等还敢阻挠吗?”
“没错!”丰熙也来了精神,“昭圣太后就是不愿意朝廷纷乱,才自杀而死,如此仁德,堪比日月。陛下身为天子,了出来。
严嵩晃着高大的身躯,厉声道:“陛下仁孝,亘古未有。既尊生父,亦尊伯母。身为臣子,人所共知。尔等说昭圣太后之死,乃是陛下不孝所至,有何道理?昭圣太后的死因,尔等清楚吗?这么大的事情,事关君父圣名,尔等随意揣测,置君父于不义之地,这是为臣之道吗?”
严嵩这番话,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只能说……这货不愧是嘉靖朝最长的首辅啊!
可真是时刻把天子放在第一位。
城门之上,朱厚熜忍不住频频点头。
“果然是忠义之士,真是太难得了。”
小皇帝感动得稀里哗啦,但是一想到那些臣子的话,又怒火中烧。他干脆迈着大步,从城门下来。
“王岳,咱们去会会这些人!”
“陛下,张太后刚刚去世,要不要先举行国葬,然后再说?”
朱厚熜略微迟疑,思忖了片刻,猛地摇头。
“朕问心无愧!张氏牵连两位天子之死,她做不好,早就该死了!”
朱厚熜说完之后,对着面前的宦官道:“开门!”
左顺门大开,朱厚熜迈着大步,出现在两伙臣子的面前。
张璁第一眼看到了天子,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