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找到在仙医院借光温书的豆芽菜,以略显做作的潇洒之态将试题递给她:“这是小爷押的考题!”
柳芽正话反说:“那我可得好好看看,重点复习这上面没有的知识点。”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嘉木拽她的小辫子泄愤:“从头到尾都背会,明早我抽查!”
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柳芽疑惑问道:“这究竟是哪里来的题目?”
嘉木不便讲出实情,只道:“你不用管,背会就好!”
柳芽不忘小姐妹:“我拿回去给北枳和安歌也看一看。”
毕竟是作弊,不可高调宣扬,嘉木当即抬手按住纸卷:“不行!我不允许!”
“那我也不看”,柳芽总觉其中有蹊跷。
嘉木编造借口:“这…这是猜题,猜不准很丢人,我堂堂仙界混世魔头总要顾及颜面。”
“你单独给我看,押不中考题也会丢人脸啊”,柳芽无法理解他的逻辑。
嘉木大大方方搞双标:“你和别人不一样,我们是一同垫过底的同窗,面子如浮云。”
“你还是好好背书吧,押题多半不准的!”
嘉木强行将试卷压在她的书卷之上:“答案已写好,你背一背总不会亏,说不定咱俩能够并列第一。”
书禹素来喜静恶闹,闻声走来:“你们若是读书累了,自可出去玩闹,何必拘束在此。”
柳芽赶忙起身行礼致歉。
嘉木仍旧没正形,强词夺理狡辩:“既然是读书,总该彼此交换学习心得。”
书禹拆台道:“强词夺理,你从不学道经,哪里来的心得,自己不长进也就罢了,不要影响柳芽。”
“什么叫我不长进就算了!?”,嘉木极为不满:“好歹相识一场,你总该像其他神仙那样规劝我改邪归正,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如此佛系是闹哪般?”
书禹的思路从不走寻常路,儒雅中透着几分犀利:“凡人有凡人的快乐,神仙有神仙的苦恼,修仙与否,终究是你自己的选择,何须我白费口舌。”
嘉木忿然拉起豆芽菜离开:“走,我们不理这个铁石心肠的庸医!”
柳芽被他拽出了仙医院,几经挣扎才摆脱了铁掌的禁锢,嗔恼道:“你走你的,为何偏要连累我,各处均已熄灯,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读书!”
“小爷自有更好的去处!”,嘉木坏笑着揽住她的腰身,以瞬行术疾行。
前往之地比先前烤鱼的清溪更远,柳芽似觉穿行于云间,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不得不紧紧抱住魔头。
“不要留恋哥,哥只是个传说”,嘉木终停下脚步,垂眼见豆芽菜依旧闭着双目搂腰紧抱,便戳了戳她的头顶打趣。
柳芽忙不迭地撒手,发现自己身处芳菲密林丛中,无数蓝盈盈的萤火虫纷飞起舞,既像是夜幕中的点点繁星,又像是精灵调皮的眼睛,瑰丽神奇,如梦似幻,讶异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嘉木倏而俯身,高挺的鼻梁与她仅有一指之隔:“相忆林,每逢七夕,情投意合的道生男女便会来此赏夜景。”
柳芽下意识后退两步,心怦怦乱跳:“你…你为何要带我过来!”
“尽管放心,你入不了小爷的眼,不过是寻个景色清幽的好地方读书罢了。”
嘉木脱下青翼纱罩衣,转指念咒,霎时青纱裂为十余块,分别收拢流萤并封口,悬挂于万年榕树低垂的枝干之上,将枝繁叶茂的古树装点的灯火通明。
面对出乎意料的魔幻奇景,柳芽大张的嘴巴久久难合。
嘉木托了托她的下巴,晃首傲然道:“小儿科而已,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柳芽羡慕不已,圆圆的眼睛比萤火虫更为闪亮:“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好不好?”
“看你日后的表现吧”,嘉木背靠大树、席地而坐,以命令的口吻道:“过来背题。”
“你会不会变桌椅?”
“我把整个习经堂都给你变出来好不好?”,嘉木的修为尚无法凭空化物,为保面子没好气地说道:“背几道题而已,要什么桌子,要什么椅子,矫情!”
柳芽撇了撇嘴,坐在他身旁背书,可是被星河灯海似的绝美流萤环绕,着实难以集中精神:“凡间有一个成语叫萤囊映雪,讲的是一位大学问家幼年因家贫而无火烛,不得不捕捉萤火虫用以照明,想不到在华胥仙山竟有幸体验一番。”
嘉木玩笑道:“你可能更适合头悬梁锥刺骨,要不要我把你的小辫儿绑在树上?”
柳芽不理他的胡言,又问:“相忆林的名字是否有典故?”
“此名源自诗词——‘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柳芽感叹道:“好美的名字!”
“没文化真可怕,这是一首很有名的闺怨词,原文是——‘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嘉木敲了敲她的榆木脑壳:“诗词的主人公是彻头彻尾的标准怨妇,万年前的神仙脑子进水,给林子取了如此晦气的名字,后代道生还傻兮兮地跟风定情,千百年间罕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狗血滥情账倒是数都数不清。”
柳芽吐槽道:“道经一字不会,闺怨诗词倒是烂熟于心,真是品味清奇。”
“以小爷的天资,学一日胜过旁人学一年,大考第一非我莫属!”
柳芽自是不信:“大半夜做白日梦。”
嘉木醋坛子脾气再次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