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一日,东方海天交界处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
三号新码头附近,两条长长的人工防波堤圈起了一大片海域,防波堤中间宽近三里的沙滩后面绿树成荫,一栋栋红砖红墙的长条楼房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绿树从中。
这里,就是图伦港皇家海军学院。
二十几条小型护卫舰级别的训练舰,懒洋洋的蜷缩在泊位上,几个身穿短裤、海魂衫的水兵赤脚行走在栈桥上,不时从缆绳桩上拉动一根根细绳,拉起沉在海中的捕鱼笼,查看昨夜的渔获。
几条嘉西嘉岛分舰队的主力舰静静的停在远处海面上,呈战列炮击阵型,侧舷对准了这些训练舰,虽然炮门没有开启,但是这种炮击阵列,依旧流露出了浓浓的恶意。
‘一、一、一二一’!
高亢的吼声和整齐的跑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队一队水兵学员穿着短裤、短袖,穿着轻便的训练靴,排着整齐的队伍,精神抖擞的跑出了宿舍,在环绕整个学院的步道上开始了晨练长跑。
‘滴滴答答’的小号声中,几个礼仪兵在学院正中的大操场上,一板一眼的升起了德伦帝国的国旗,紧接着升起了帝国海军旗。
长跑中的水兵学员们,在班长的带领下,开始高呼‘女皇陛下万岁’、‘帝国海军万岁’的口号。
嘹亮的口号声穿透清晨微凉的空气,顺着一个小小的,只有碗口大小的窗口,传进了海军学院军纪处的禁闭室中。
宽三尺,长八尺,高同样是八尺,形状犹如一口棺材的禁闭室中,只有一张狭窄的、可供人蜷缩躺着的单人床,以及一个简陋的冲水马桶。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怪味,晨风带着口号声传进来,微凉的风也从小小的窗口带走了一部分怪味,同时惊醒了躺在单人床上的梅辛格莱德。
几天前,在海军俱乐部,梅辛格莱德见到大模大样‘闯入’俱乐部的乔,热血上头的他,就好像一头保护自家领地的恶狗,搬起海军俱乐部二楼走道上的青花大瓷瓶,就朝着乔的脑袋砸了下去。
随后,梅辛格莱德从二楼一跃而下,全力飞腿攻击乔。
他也没想到,两个月前开辟了力量海,拥有一千多磅力量的自己,居然被乔一把就丢出了大街。
在禁闭室内,然后他猛地打了个寒战。
威尔斯家族覆灭在即?
威尔斯家族的族人几乎被一网打尽?
他的父亲凡卢尔森,负责管理威尔斯家族的武装水手,负责指挥家族武装的凡卢尔森,威尔斯家最有权有势的巨头之一的凡卢尔森,被乔那个小-杂-种当众打成重伤?
梅辛格莱德低沉的喘着气,他迅速冲出了门外。
铁门外,左右都是幽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铁门,里面是一间间小小的禁闭室。
走廊长有数百尺,梅辛格莱德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刚才为他打开禁闭室大门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梅辛格莱德咬着牙,匆匆的向走廊出口走去。
往日里,这里会有学院宪兵值守,但是今天,出口处的岗哨位上空无一人。
梅辛格莱德低下头,迅速顺着他最熟悉的那条小道,跑到了学院最僻静的角落里。他顺着一颗被摩擦得油光水滑的棕榈树,三两下就爬上了学院的围墙,然后轻轻的从墙头跳下。
顺着一丛丛杂木的掩护,梅辛格莱德快步跑过了一段防波提,绕过一条僻静的小马路,他拐进了一条小胡同,然后翻墙进了一个小院子。
等他从小院子的后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一套整洁的礼服。
这个小院子,还是梅辛格莱德刚刚进入海军学院时,为了晚上能够翻墙出去寻欢作乐,偷偷摸摸的、花费了很多心思布置的小据点。
他总不能穿着学员制服去酒吧厮混吧?
戴着一顶宽檐大礼帽,右手杵着一根手杖,梅辛格莱德急匆匆的在一条条小巷里穿梭着。
他是图伦港的真正土著,他从小就在图伦港长大,每一条小巷子里,都有他打架斗殴、欺男霸女留下的痕迹,所以他对路径很熟悉。
他先是到了威尔斯家族下属商会的总部,位于一号老码头附近的商会大楼门口站着大群的士兵,这里已经被查封。
梅辛格莱德转身就走,他去到了一号老码头附近,威尔斯家的武装水手们的一个据点,这里有好几个大院子,里面住满了威尔斯家的下属。
几个院子的门口,同样站满了士兵,甚至透过敞开的大门,梅辛格莱德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院子里的墙壁上,有野战炮霰弹轰击过的痕迹。
“该死的,该死的……”梅辛格莱德喃喃咒骂着,咬着牙急匆匆的穿过小半个图伦港,朝着他记忆中的,几个隐秘的家族据点挨个找了过去。
好几个据点门口都站着军警,而且外面都有战斗过的痕迹。
梅辛格莱德只觉得口干舌燥,他的身体微微哆嗦着,朝着下一个据点找了过去。
他必须联系上家族的人,他必须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救命,救命……我投案自首,我投案自首……”
前方路口传来了凄厉的吼叫声,一个浑身是血,长相丑陋的大汉一瘸一拐的,从一条岔道中逃了出来。
“我自首,我坦白……警察大人……救命啊……”
‘嘭、嘭、嘭……’起码有二十支双筒火铳快速激发,密集的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