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让她走了?这一去长安要再见可就难了。”金陵码头,当十三司的快船在水师的护送下逐渐消失在西面的江面上的时候,陈潇潇站在薛洋身边叹息道。
“她有她的使命!”薛洋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不舍,但还是拉着她转身往回走,苦笑道:“等以后进了长安再说吧。”
“以后我们也要进长安吗?”陈潇潇倒是点头道:“唐皇是真的病了吗?”
“病是肯定病了,只不过没有那么严重。”薛洋边走边道:“十三司传来的消息说唐皇是风寒入体,如今这个时节,得个风寒也不是大事,只不过长安局势不稳,唐皇一病,朝局也随之动荡不安。她想回去给李成做最后的努力吧,但也是尽人事安天命。”薛洋不记得僖宗皇帝到底是哪一年病逝的,但是想来不是如今,现在才是光启四年。只不过如今这位唐皇两次逃亡西川,惊吓过度,加上路途跋涉,应该是积劳成疾而已。
和薛洋想的差不多,已经坐船离开金陵的李稚妍拉着李成还在船尾远远眺望着金陵城。这几日薛洋放下了所有的事情,陪着她游遍了金陵的每一处景致,也带着她走遍了金陵的每一处街道,让她在临行的时候差点忍不住心头的波动。但是看到身边尚未成年,带着一丝懵懂的弟弟李成,她是实在没办法就此放下一切,答应对方留下来。她心里也清楚,此去长安,再见之日不知何年何月,但是她身为皇家人,有些事情就算是明知失败,也必须去试一试。
此时的薛洋甚至于在路上的李稚妍都不清楚的是,远在帝都的唐皇确实是病了,杨复恭一连找来了好几名大夫都找不出真正的病因,只知道是风寒入体,劳累过度。为了确保唐皇的身体周全,杨复恭甚至于强行命令后宫不要在此时干扰到唐皇休息,自己带队亲自守在明德殿。
如今整个天下局势未明,各地征战不休,伴随着平南军拿下江东,各地诸侯都感到了一阵紧迫,所以新一轮的大战已经在光启五年一开始就上演了,连关中这片帝都所在地,也是征伐不休。他杨复恭唯一能够有所依仗的就是眼前的唐皇了,只有他在自己才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本钱。
“这个杨复恭看起来很紧张唐皇的身子啊!”外面局势动荡,朝中也是一样暗流汹涌,在裴澈等人被接了回来之后,这些人开始逐渐和和韦昭度等人形成朝中新的朋党,争斗不休。原本阿六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毕竟如今长安朝局的变化已经很难再对各地藩镇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在十三司紧急传讯说是李稚妍启程返京之后,阿六却很快意识到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主公让我等务必确保郡主安全,不得有误。”阿贵看着阿六苦笑道:“此时让郡主返京,只怕是主公也在担心唐皇出现万一,皇位传承会出现变故了。”
“可有办法去看看唐皇?”阿贵见到对方沉吟不语,随即道:“按照郡主的行程,只怕十几日之内必会抵达长安,护卫周全没有问题,但是这唐皇到底何病总该向主公禀报一声吧?”
“你去寻一名可靠的大夫,上次从盐州不是救了一个逃亡灵州的张郎中吗?医术很精湛,还没送完金陵吧?你把他带过来,我设法带他进宫去瞧瞧。”阿六点了点头道:“如今长安凋敝,昔日的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不知所踪,急切之间那杨复恭能找到什么大夫?”
阿六和阿贵分头行动,自己开始在皇宫内安排人手,如今南平王府和杨复恭的关系也不好,特别是李稚妍带着李成前往金陵之后,杨复恭就隐隐然觉得薛洋有意插手皇位争夺,而李成也不是杨复恭所看好的人,他和李杰关系很好,所以一下子和阿六等人的关系疏远了不少,而此时这么关键的时刻,就算是阿六摆明身份前去找他,只怕也未必如意。索性阿六直接耍了个伎俩,谎报了一个王重荣和党项族打起来的消息,将杨复恭调开,然后安插人手临时接管了明德殿,让阿贵带着张郎中匆匆进去给唐皇查探了一番。
“唐皇情况如何?”此时阿六已经带人前出城外近百里提前接到了李稚妍一行,将暗卫人手秘密安排在李稚妍的随行护卫人中,见到阿贵急匆匆追了上来,顿时问道。
“如此所言,张郎中诊治的结果也不好,唐皇是积劳成疾,体内五脏六腑机能萎缩,自身无法抵抗风寒入体,所以才会渐入沉疴。”阿贵苦笑道:“张郎中说了,这种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需要长期调理,让自身元气缓慢恢复。但是如今风寒在身,只怕稍有不慎,调理不及,风寒不除,两头交替,会有大不妙。”
“先告诉郡主吧,让她有个心理准备。”阿六在旁边苦笑道:“剩下的我去找一下杨复恭,他若是还想继续当这个神策军十军使,就听我的。”
“你别得意,张郎中说了,唐皇这身子骨,就算调理得当,也没几年了。”阿贵一句话让对方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朝对方示意了一眼,走到了李稚妍的车架前。
阿六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是李稚妍还是第一时间听出了他话语当中的意思,急忙吩咐停下马车问道:“你的消息可靠吗?”
“大夫就在京城,而且是末将找来的医术最好的大夫,他都这么说,想来无错。”阿六苦笑道:“郡主要早做准备。”
“先回京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把那个大夫留在我身边。”李稚妍随后命令车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