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装啤酒从空中落下。
方白伸手接住,能感觉得到里面正紊乱跳动着的气泡。
他“撕拉”一声弄开易拉罐儿,苦着脸对林一秋说:
“林叔,我平时都不怎么喝酒,今天就只喝这一罐哈。”
“平时一丁点都不喝?”
“浅尝、浅尝。”
“那就好。”
林一秋举起自己的啤酒罐儿,对着方白,不容分说道:
“来,先干一杯再讲正事!”
于是两人干杯对饮。
方白其实不太习惯这种酒精给人带来的刺激感和亢奋感。他下意识显得有些拘谨不安,喝下啤酒后,紧抿着唇齿,好像从自己喉咙管儿里流过的不是酒液,而是苦涩的汤药。
林一秋终于找到了一件能肆意嘲笑他的事儿:
“嘿,瞧你小子那个熊样儿!”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不会喝酒?!”
方白伸出筷子,在凉菜盘里掀开肉片,夹出一颗花生米,认真回复道:
“林叔,你别忘了,我是一名原创音乐人,还是一名变声歌手,平时必须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嗓子。”
“烟酒对嗓子的危害都蛮大的,我这是职业需要,你不能因为这个笑我。”
林一秋喝酒下菜的动作停滞了几秒,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好好好!”
他不爽地放下酒杯:
“不跟你摆谈这些了,直接说正事。”
“第一件事,你那天不是去找你韩哥商量电视剧主题曲的吗?”
“这事儿就算定了,你今天晚上发一份电子档给他,这个月应该就能看到他的新剧梅六月和安七月开播了。”
方白惊异地问:
“啊?!”
“韩哥不是把那首歌给我打回了,说要重新填词吗?”
林一秋也夹了一颗花生米,鄙夷的说:
“我啷个晓得安?不过我给你讲,韩老二这个憨批,雀儿八十(方言,即确实意)有点迷信。”
“干我们导演这行的,开机之前都要烧香拜佛,求个心安,但基本上都是走个形式,只有韩老二每次都认真得不得了。”
“嘿,你们这次遇到的那个歹徒,他是不是上来跟韩老二讲,说不能够换歌?”
“把这个瓜怂吓到了。”
“韩老二出院之后,就一直觉得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在警告他,换歌必有血光之灾……还每天晚上打电话来跟我讲,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教这么个瓜娃子!!”
“人家韩哥其实已经很厉害了嘛,”方白尴尬地笑了笑:
“名导诶,好多个人才出一个。我起先听局子里的警官们讲话,他们不看资料都晓得韩哥是哪个。”
“对了,林叔,我那歌不是跟韩哥新剧剧情不配套吗?强行搭那不是鬼迷日眼的……怕是有点怪哦。”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韩哥,就说还是换一首,我重新写吧?”
“没得那个必要。”
林一秋喝完第二罐啤酒,从一边的木质小饭桶里给自己盛上了小半碗米饭,准备吃正菜了。
他一边吃着蒜苗煎肉,一边毫不在乎地道:
“你莫太小看韩老二了。”
“我听小念说,你平时还在b站做up主?那你剪过视频,应该知道,同样的一段片子,是很容易可以剪辑出两种不同的剧情版本的。”
“所以说你那点不搭算啥子……反正让他强行剪成搭的样子,再找人临时补拍点镜头,然后大团圆结局改成有点留白的开放式结局,就行了,多么简单一个事。”
“呃……就为了我这首歌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了?”
“韩老二他自己要搞封建迷信,跟你有个屁干系?甩给他个儿人整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啥子嘛?”
林一秋瞪起眼睛,斥责道:
“方白,你这个人就是想的太多……这几天缩在窝里活的跟鬼一样,你自己说又想了些啥子?”
“咋嘛,想了这么久,想清楚了没?”
他大口刨着饭,嘲讽道:
“屁大点儿事儿闷那么久……是不是还想要老子专门给你请个心理医生?”
方白沉默着,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
“林叔,蓝星上……很乱吗?这种事很常见吗?”
林一秋奇怪地咽下一口米饭,皱眉反问:
“问的啥子白痴问题……你小子难道不是蓝星人吗?”
他大声地说:
“蓝星上什么时候不乱过?”
“你听好了,小伙子!”
“只要是我们人类社会存在的地方,在一千个人、一万个人里面总要出那么一两个少数的疯子变态,正常的很,不可能不乱!”
“你要知道现在的社会压力大啊……社会压力越大,就越容易出现这种被压垮了的、精神空虚寻求刺激的疯子。”
“所以政府也需要我们这帮文娱工作者的帮助,帮助他们传递正确价值观,给民众提供精神娱乐,舒缓社会生活压力……这是我们要肩负起的社会责任,你懂不?”
林叔不愧是名满华国的顶级导演,觉悟竟然这么高……
方白思索着,点了点头。
林一秋见状,用“孺子可教也”的满意眼神看着他,道:
“老子大概能猜得到你这三天在想什么……听我讲。我们不是特巡队的警官,没办法从现实中抓捕到罪犯;我们也不是华国人民议会的议员,没办法从制度上解决问题。但是——”
“方白,我们可以间接地从精神上消灭他们。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