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沙沙地摇,风声飒飒。
方白刚送完去考最后一科外语的林小念。
从蓉高校门口掉头,他走走停停地在回家的路上晃荡着,百无聊赖。
着实没有什么事可做,只在半途想起订了一台抽油烟机。
而在等到客服发来“等待发货”的消息通知之后,他就连这最后一点事情,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好闲啊。
对于一条纯正的咸鱼来讲,没人催≈没事情做,所以,方白这会儿是真心——
闲的蛋疼。
他惫懒地迈入自家小区。
与往常一样,眼睛在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那棵挺立在中央绿地里,熟悉的、枝繁叶茂的老树。
这是一棵皂角树。
它身形巨大,兼之年岁久远,几乎是整个小区的象征。
老人们对这棵老树的感情都很深。
在每年的六、七月份,总会有几个住户里头不知事的小年轻,因为实在受不了夏日里一阵一阵让人烦躁的蝉鸣,而向居委会提议,砍倒它们的主要聚居地——老皂角树。
结局可想而知,居委会里掌管大权的老爷子们回回气得吹胡子瞪眼,坚决不同意。
但此时尚未到大暑节气,皂角树青绿的枝叶新芽之间,恼人的蝉鸣声还没有响起。
树荫下,老头们埋着头,围在一起,像是在研究着什么。
有的气急败坏,有的喜笑颜开。
这是在研究什么好东西呢?
方白打旁边儿路过,忍不住好奇,就凑近去瞄了一眼。
哪知围在外圈儿的老头儿像是把他当成了同好,热情地一手拉住:
“小方?”
“来来来来……”
“我给你挤个位子!”
方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推进了圈子里。
他先是使出自己的招牌动作,迷茫地摸了摸后脑勺,然后才看向圈子的中心。
原来是一张石桌。
石桌上,刻有楚河汉界,交线纵横,两个老头正对峙着象棋。
看情况,是杀得难解难分。
一个老头穿着旧式白背心儿,潇洒地摇摇折扇:
“嘿!老张!”
“我这招卧槽马,进可夺帅,退可抽车,你是服,还是不服?”
也算是得了零点零几分电视剧版孔明先生的风采。
戴着眼镜的老张头憋红脖子,也努力学着电视剧里文绉绉的词:
“你莫要给我说这些!”
“一时得意,小人之举!”
“我上个月那盘‘二鬼拍门’,你怎么不敢讲?”
那看来这位就是孔明先生剧里的老搭档,周都督了。
听言,围着看热闹的“天下群雄”笑开来:
“老张,一个月你就下那么一把好棋,也好意思每天拿出来当挡箭牌?”
“就是,你下不赢嘛就赶紧让我们噻,老哥肯定帮你报仇。”
“嘿!”老张头死死坐在石凳上,怒目相视:
“说好的一个人三盘,让啥子让?”
“特别是你,王二麻子……”
“你连我都不如,还好意思讲帮我报仇?”
圈子外围,拉方白进来的那个老头不满道:
“老张,话不能说大,你今天要是这样子讲话,我王二就不服了哈。”
“你待如何?”
“老李,这样,你先下来,让我狠起弄老张两盘,让他晓得啥子才叫象棋……”
机智的老李头一瞬间就看穿了王二麻子的阴谋,呵呵冷笑道:
“王二,你还想骗老子下桌?”
“有本事就来下赢我,做尼玛的春秋大梦!”
“爬!”
老头们哄笑起来。
方白身处其中,感觉自己在中间的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尴尬得浑身别扭。
他正寻思着直接转身回家,却听到老王头悻悻地说:
“老李,你又不是好厉害,我随便在小区找个年轻人来你都不行……”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老李头就气愤地站起来:
“爬!王二麻子,你上次叫的那个瓜娃子,居然一边耍手机一边跟我下棋,我回去问孙孙儿才晓得,他居然在用机器人作弊!”
“根本就不公平,不算!”
老王头嘴硬道:
“就老李你那个技术,这次我就是找个不用手机的,对你也一样随便赢……”
老头儿们左右瞧瞧,忽然,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到了方白身上。
他转身的动作一下子僵住。
方白此刻的表情如下:
(⊙x⊙;)
老李头盯着他,慎重地收起折扇,又风骚地重新甩劲儿,抖开扇面:
“你是……住二号楼的小方,对吧?”
“学了几年象棋了?”
方白非常诚实且诚恳地说:
“李大爷,这个象棋,我只是略懂,肯定是比不上宁……”
“什么?”
“略懂?”
老李头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词似的,肃然起敬:
“既然敢说略懂,那……”
“那看来小方你一定是很懂了!”
“以你的岁数,至少应该学了有五年,哦,不,十年了吧?”
“来,我们来碰两盘!”
方白哭笑不得。
不是,您老人家这是误会什么了?
“你放心,我们这帮老家伙少有跟年轻人下棋,你要来,他们还是愿意让的!”
话音刚落,刚还鼓着绝不下桌气势的老张头,果然笑眯眯地取下眼镜,干脆地让座了。
某人傻了眼。
这帮老头儿怎么还一套接着一套的呢……
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