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决定了稍后再着人送帖子上门拜访,可眼下同故人之女同舍同房,对方又遭逢如此大变,景氏免不得挂在心上,反复询问那仆妇细节。
边上有人就安慰她道:“夫人莫做担心,这得翠楼里的东西也不便宜,那沈家姑娘能来这一处,想来不至于太过潦倒。”
却有人又插话道:“却也未必……你看那沈姑娘身上所着,虽然是当孝时,可那料子……实在也有些……”
景氏一时默然,抬头看向那认出沈念禾的仆妇。
对方含糊一阵,还是老实把自己见到的东西一一说了。
听得说沈念禾身边并无半个伺候之人,乃是用脚走过来的,还要自家背着竹篓,又去那杂货铺子里买些说不上名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景氏只觉得自家实在半点不能再做忍耐,便是边上石瑶璧也道:“也不晓得住在哪一处,不如咱们带她回去罢,日头毒得厉害,难道当真要叫那沈家姐姐自己走回家中不成?”
又道:“从前找不到人就罢了,眼下看到人了,怎还能放任她再去吃苦?”
景氏本就已经起了心思,得女儿这一推,着说话不腰疼,更何况沈念禾这个不甚知道内情的,纵然欲要劝说,却不知当要往哪里劝,又不知劝了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那掌柜的十分精明,只做什么没听见,拿着那匣子端详其中玉料片刻,再抬起头时,已是满面笑容,道:“夫人既是备了这样好的玉石,楼中师傅自然能雕得出好簪子,只是玉不同金银,使的乃是水磨工夫,怕是没有那么快能做得出来。”
郑氏笑道:“不着急,雕得漂亮才是最要紧的,年底能做出来就来得及。”
两边正说着话,就听得外头诸多人声。
沈念禾本来就分着一半心,立时转头看去,未料来人却是直接停在了门口,也不进来,只隔门问道:“请问里头可有一位沈姑娘?”
正是先前窥视她的仆妇。
对方此刻一边问,一边竭力压制,不敢抬头乱看。
见得此人居然送上门来,沈念禾略有些吃惊,看了她一眼,才要回话,那妇人却是急急回头,叫道:“夫人怎么亲来了?”
她叫完之后,急急让到一边去,才走开两步,后头就上来一个盛装妇人。
那贵妇两目通红,眼中垂泪不已,却是半点礼仪都顾不得,已是扶门进得来,抬头直直望着沈念禾,看着看着,眼泪竟是不住往下掉,涕道:“你……你……”
你了半日,旁的话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