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殿外时,他不由露出笑容,长出了一口气。皇帝虽然只是赞了一个“很好”,但名字为万岁所知,却未尝不是升官晋爵的良机啊!
裁汰冗员的本意是没有错,但依着古代的通信速度和办事效率,官员只能比后世的比率高,这才是正常的。
想着通过减员来节省财政开支,但你达不到增效,反倒是适得其反。
朱由校轻抚额头,思考着,很是烦恼。同时,他也知道盐政是个相当复杂的工作,涉及到民生和社会稳定,改革起来不能太过操切。
除了盐,还有茶,还有烟酒。如果能把这些商品的国家专卖制度捋顺搞好,大明朝廷会缺钱?
小小一粒盐,却能撑起半个帝国,这不是夸张之语。但在明朝,实际情况却是令人感到沮丧的。
尽管折腾了一年,清屯充饷、开海禁、卖镜子,还有在这座不算气派的宅院前,在京师住得时间较长的生员王季重又回首望了望紫禁城,不由得有些惊咦。
“这位沈浪沈公子,怕不是平常人。”王季重伸手指了指,说道:“能在这皇宫附近有宅院的,身份地位不简单哪!”
张以太点头赞同,猜测道:“或是祖上余荫,家世不凡。”
陈子龙笑道:“交友交心,是富贵还是贫贱,又有何妨?若只论沈兄之才,我等却是钦佩不已的。”
门口的仆人看到几个驻足,已迎上来询问,得知是家主所邀,殷勤地把几位请进宅院。
宅院从外面看不气派,内部也甚平常,全没有高门大户那种富丽堂皇的装修布置。但简单却是干净整洁,也有廊檐曲折,倒显得几分清雅。
来到厅堂,朱由校已经笑着迎了出来,拱手致礼,“诸位仁兄光临,蓬荜生辉呀!”
“沈兄,有礼。”陈子龙等人拱手还礼,又把王季重和张以太介绍给朱由校。
众人寒喧已毕,入到厅内落座,下人奉上茶水后,开始随意攀谈起来。
“我等在新学大开眼界。”陈子龙很是感慨地说道:“又得徐大人指导教授,方知这世间奇妙之物,奇妙之事。”
朱由校对此不意外,任何一个初次见到世界地图或地球仪,用望远镜观测天上星体运行,或是接触到烧杯烧瓶做化学实验的人,都象是有了新玩具的孩子,用“奇妙”来形容,真的是很确切。
就象徐光启,接触到传教士郭居静后,知道了中国之外还有那么大的世界,听说地球是圆的,听说麦哲伦环绕地球,闻所未闻的事情立刻就吸引了他。
但这也只是起初的兴趣,如果不能产生深入追求和研究的心理,也会就止为止。就象孩子时间长了,也会对新玩具厌倦一样。
所以,朱由校要继续引导,把物理化学等科学与为国为民联系起来,化成经世致用的学问。
“陈兄说的这个新奇,在下也经历过。”朱由校笑着说道:“但深究新奇背后的原理或真相,才算是再进一步。”
夏允彝哈哈一笑,转头看了看王季重和张以太,说道:“如何?某就跟你们说过,沈兄是有大才的,看事情的角度都不一样。”
王季重笑着颌首,却也只是礼貌,心中并不认同,开口说道:“听陈兄、夏兄和徐兄说过杯子装水被纸片挡住的奇异,在下也试过,确实很是奇妙,不知沈兄可研究出其中的原理或真相否?”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有些心得,也搞出那么一样东西,或许对百姓有点用处。”
哦,王季重没想到朱由校这么不谦虚,对自己的诘难这般轻易地回答,不由得面露惊咦。
夏允彝挑了下眉毛,笑道:“那快让我们见识一下呀!”
“是啊,是啊!”徐孚远觉得沈浪要是能折服王季重和张以太,他们好象也有面子似的,在旁急着道:“化理论为实践,应可堪称经世致用了吧?”
众人也纷纷出言附和,朱由校稍显无奈地起身,请众人去后院一观。
后院有一口井,以前是用老式轱辘吊桶提水的。但现在却变了模样儿,上面是遮尘挡雨的顶棚,井口上架着用大竹筒套小竹筒的怪模怪样的东西。
“老卢,压点水上来吧!”朱由校很随意地招呼着卢剑星。
卢剑星恭谨地应了一声,上前一手按手柄,一手从旁边的桶里舀了水倒在大筒的活塞上,然后迅速压动手柄。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手柄上下活动,片刻后,从出水口便淌出水流,哗哗地流进大桶里。
朱由校在旁解说道:“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变换了一下方式,能把低处的水抽出来。但也有局限,高度不能超过八米,哦,大概是六步。”
有些经验的后世人估计都认识这个取水的玩艺儿,在农村还时常有见,老辈人通常称之为“洋井”或“压井”。
其实,就是“吸取式抽水机”,或叫活塞式抽水机。
夏允彝凑近井口,透过缝隙往下看了一眼,叫道:“这井还挺深呢,能把水提这么高,当真厉害呀!”
陈子龙则上前对卢剑星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能否让在下也试试?”
卢剑星点了点头,示意陈子龙上前接手,还交代着“别压得太猛,塞子过了又得重压”。待陈子龙开始压动手柄,水也流得平稳,才松手退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