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西门,道路宽阔,因为出西门然后转南,不出不过四五里路,就是渡口,泸州繁华时来往船只很多,这条道上车马自然也多。
渡口叫“上三江口”。
三江口是指两河交汇的三岔水路。
这条挨着泸州城西的河叫鱼庄河,从剑南路而来,流向南方然后与大江汇流,下游河面很宽,吃水深,水流缓慢,正因如此才适合建渡口,
南下的大船也能从大江取道鱼庄河,然后到达上三江口。
两艘五十多米的大船停靠案边,如同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因为吃水关系,两船都不敢太过靠岸。
随行的众人都看呆了,众多士兵,庆安公主,起芳还有狄至都是。
走在最前面的李星洲伸手接住眼泪汪汪冲进他怀中的秋儿,小姑娘一身女扮男装,俏丽可人,不过因船上的居住条件也闹得灰头土脸,发髻乱糟糟的。
“小丫头,怎么不听话。”李星洲心疼道。
秋儿闷声道:“他们不会修船......”说得理直气壮。
一时间李星洲也哑口无言,这就是秋儿,要是别人该会说“我担心你之类的话。”
可也因此,他更心疼这小姑娘了,微微后退,点了点她的鼻尖:“呵,伶牙俐齿,心虚了吧。”
“没有......”秋儿摇摇头,说着将小脑袋埋在他胸口,不一会他已经能感觉胸口衣襟的湿热了。
“哈哈哈,好好好,秋儿最老实好吧。”
抱了好一会儿,李星洲才放开怀中秋儿。
那边季春生也激动的冲上来抱住他,季春生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关爱有加的长辈,毕竟他也是和潇王一辈的人物。
不过李星洲还是有些不解:“季叔,你怎么来了?”季春生是武德使,乃是天子门房,皇城护卫,皇帝皱眉会让他来。
季春生笑道笑道:“世子,是皇上让我来的。”
“父皇!”身后站着的小姑惊讶道,满脸惊喜,随即感动得落下眼泪,听到皇帝不远千里派人来,她当然高兴。
可李星洲却见季春生脸上笑容一滞,他似乎明白什么,连忙岔开话题道:“先别说了,将船上的东西搬运下来吧。”
这不像皇帝会做的事,李星洲心中默默想到。
他大体知道当今皇帝是什么样的人,皇家利益大于一切,天家威严高于一切,他不过是个皇孙,而小姑也只是一个远嫁他乡多年的公主,理应不值他如此挂记。
但不管如何,此次王府大船到来,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船上带着三十六门火炮,一千多把遂发枪,大量火药,弹丸,而且这些火药还是经过加工,能长途运输的防潮火药。
火药防潮原理简单,将制成的火药中掺入烧酒,然后研磨到尽量精细,然后拌成米粒大小颗粒,晾干后火药成颗粒状,就能方便保存和运输,还能防潮。
当初他临南下时和秋儿说过,只是来不及去做,没想现在秋儿已经给他带来一船的粒状火药,不得不说这丫头的实践精神悍然如此。
看着众多士兵将大桶大桶的火药从船上往下搬运,李星洲心中忍不住豪情万丈。
可不要小看着颗粒状最佳配比火药,这几乎是黑火药的巅峰之作了。
黑火药的最佳配比直到1825年才由英国人计算出来,而且配比不对的火药威力也有天壤之别。
当初清政府就因火药工艺落后,不知道科学配比,在武器性能上被英国人吊打。
清军三千斤火炮射程不到1200米,而英国陆军当时一门十二磅野战炮最大射程就有3200米左右,足见其差距。
根据当时清军军官回忆:“(我方火炮)间或击中夷船,亦不能催折破碎,于彼无大伤。”足见清朝火炮威力低下。
而英军火药则“性尤猛烈”,军官形容:“力远势猛,所到之处,人则毙伤,物则破败。”
英海军32磅火炮可以在千米距离上,击碎、击穿800毫米厚的坚硬橡木,而当初他们使用的火药,与秋儿带来的火药,配比,加工几乎是一样的。
所以李星洲才会如此欣喜,这些成粒火药,会让火炮和枪械威力再上一个等级。
这时李星洲都有些隐隐担忧。
他前军带来的十二门炮都是潇钢,也就是真钢打造的,可枪械中前一半多,大约六百多把都是用普通铁做的枪管,之前还可以,若是遇上燃烧更充分,威力更大的火药会不会炸膛?
心里想着,他将秋儿交给小姑照顾,然后把季春生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季叔,皇上可不像会发兵救小姑的人,你们到底怎么说服他的。”
季春生也看了左右无人,小声道:“世子,其实此次南下是皇上让我来救你的,还说......若是有不测,则不管庆安公主,将你带回去就行。”
李星洲扶额,果然,“可皇帝为何要救我?”
季春生想了一下:“大概太后去世,皇上心中悲悯,不想失去家人吧,至于到底为何,某也不知啊。”
太后去世了.....
李星洲点点头,确实有可能,人性多变,人们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概太后之死也让皇帝意识到自己老了,所以更加珍视家人吧。
但不管如何,两艘大船一到,凛阳城其实已经破了......
只是叛军还不自知罢。
李星洲不急,可以让言语随着时间慢慢发酵,两千多张嘴,能让丁毅尝尝什么是唇舌之剑,毕竟他当初就是用嘴骗的苏州百姓,如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