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里。
花有刚故作姿态地坐在板凳上靠着墙听收音机,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头跟着收音机里的戏剧一晃一晃的。
好像不知道林国华来了一样,明明林国华进门的时候故意用肩膀撞了门发出不小的动静。
装!
看到他这副样子,林国华就来气,忍不住想要一棍子把人打晕了,省得看了眼疼。
可想想外甥女的话,再想想姐姐,他只能捏捏拳头忍了下来。
“姐夫。”
看花有刚不打算睁眼,也不打算主动说话,林国华只得先开口。
可惜这一声招呼没有换来任何回应,花有刚似乎没有听到。
林国华又开口:“姐夫既然忙着呢,那我就先去找我大爷大娘去问候一声,来了总得跟长辈们打声招呼。”
花家老头和老婆子也住这条街上,就在隔壁的隔壁,隔壁是花老大家,也就是花艳和花北方家。
花家老头子以前做过民兵,最是好名声,讲原则,对鸡鸣狗盗之类的事最是憎恶。
要是他老人家知道自家儿子跟一个寡妇不清不楚地来往,肯定会拿起棍子抽儿子。
上辈子,花有刚和张翠芬是在林香叶去世之后才结婚的,明面上合情合理,没有人说什么。
但花俏知道,若是这辈子让爷爷知道爸爸在有家有室的情况下,跟张翠芬勾搭,定然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她让舅舅适时把爷爷搬出来用。
果然,听到林国华提爹妈,花有刚就不再摇头晃脑了,他心里不爽地睁开了眼。
什么问候老人家,这时候让林国华去见他爹,肯定会胡说八道。
“噢,你来了,坐。”
花有刚说道,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等着他跟自己道歉认错,以林香叶的性子,肯定会让林国华跟自己低头的。
林国华也不客气,拉了个板凳也坐了,完全没有花有刚以为的道歉样。
“姐夫,我过来是想跟你说说那个张寡妇。”林国华直奔主题。
这开门见山的话题让花有刚一口气噎到嗓子眼,他顿了下后,立刻道:
“什么张寡妇!是张同志,她是我们厂的工人,你对人尊重点,别把你们农村人的粗俗带城里来。还有啊,我跟张同志清清白白的,你别血口喷人,胡乱污蔑我们纯洁的工友关系。我今天就是去帮她一个忙,她一个女人带个孩子过,难免没有什么难事,工友之家帮把手怎么了!”
他这一副急吼吼地自我澄清的样子,反倒让林国华气不起来了。
还是外甥女说的对,心虚才声音大,心虚才抢先给人扣帽子!
花有刚心虚了。
林国华从容不迫起来,在花有刚说完话后,他还跟着点了点头,一副特别赞同理解花有刚的样子,这反倒让花有刚摸不清头脑起来。
这小舅子啥意思啊?
难道真被他糊弄住了?
也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农村小子能懂什么!花有刚瞬间又自信起来。
“姐夫你觉悟真高!”林国华还给花有刚了顶高帽子,让花有刚一个踉跄差点从板凳上摔地上。
林国华继续说道:“我跟你说件事,年前的时候,纺织厂有件事儿闹得特大。”
“什么事儿?”花有刚迟疑地问道。
这小舅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怎么这么让人不踏实呢。
“有次工厂开职工大会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工人家属,当着全厂子的面,把自家男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把那个男人给骂的骚得头都抬不起来,完了,那家属还跪在厂领导面前,让厂领导给她一个保证。”
虽然觉得林国华说这故事肯定有目的,但花有刚还是忍不住好奇。
“还有这事儿?为什么?人领导能给她做保证?”
林国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领导还真给她做了保证,没出一个月就从纺织厂里调走了一个工人。”
“啥意思?”花有刚忍不住问道。
“被调走的那个工人听说也是个寡妇,想勾引人有妇之夫来着,被人家属知道了,就跑厂子里去大闹了。那个寡妇虽然被调走了,那个工人也成了工厂里的笑话,大家伙见他就拿这事儿笑他,看不见他的时候,就拿他这事儿当下酒菜。”
花有刚听到‘寡妇’二字,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那个寡妇叫张翠芬,姐夫,你说巧不巧,她跟你的工友同姓呢。”
原来隔这里等着他呢!
花有刚瞪直了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林国华,表达自己的愤怒。
林国华却当看不见,继续道:“姐夫要是不信,可以去纺织厂随便找个工人问问。”
“要是我姐也遇上这糟心的事,我姐那性子做不出来大闹厂子的事,但我为了我姐吧,什么也能。”
“林国华,你什么意思?!”花有刚生气地一拍大腿,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没想到张翠芬竟然还有这历史。
但他坚决不能在小舅子面前露怂,不能承认跟张翠芬有任何不正当关系。
林国华感叹道:“姐夫,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多好面子的一人啊,肯定不会惹这种糟心事,被人天天拿来打叉儿笑话,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想想那场面,花有刚就觉得后背冒汗。
“你别瞎比划,那种事就不可能跟我有半点儿关系!”
花有刚觉得张翠芬这事儿要是真的,他以后得跟张翠芬离得远远的。
不对,不管是不是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