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棕色油纸,裹着一层旧棉布,上面捆一条细麻绳。一切,都和儿时模糊的记忆一样。只是那手着两人,脚边放着两大坛酒。
见夏萧来,两人连忙行礼。
“三少爷,我们奉命前来送酒。”
这一趟看似短暂,实际也过了两个小时,姒塔他们,皆已考完回家。
“搬到后屋去。”
“是。”
两人推开门,走在前,夏萧和舒霜走在后。踏入门槛时,夏萧心中多了一些心安,可看这荒草丛生的院子,已没半点从前的模样。
因为娘和二姐在,家里的庭院虽算不上帝都第一,可也别具一格。但此时树已枯,杂草攀上墙,其下砖石泛红。
脚步一顿,夏萧看着那些红砖。它们原本不是那样,也并非是染上的颜色,而是夏家奴仆百人的冤魂。他们始终守在这,成了宅子的一部分,等候着主人回家。
此时夏萧归来,有一种很玄奥的感觉,熟悉的四周有股不明的波动,空中的雨滴颤抖起来,似在迎接。
高空落下的雨滴逐渐大了,变得更凶,拍的红伞啪啪作响,令人心里发怵。
踏上台阶,进了厅堂,夏萧便收起伞,抬头看屋顶。虽然到处都是蜘蛛网,可起码不漏雨。已搁置两年的房子风吹日晒,还没有任何缺洞,已算不错!
目光下移,夏萧看这宽敞的前厅。虽然其中空空如也,可以前这里有两排座椅,墙上还挂着父亲喜欢的名画。
在自己被赶出帝都的那天,这里就像之前的朱府一样,家中的钱财、名画古玩都被收走,精巧一些的桌椅便被百姓争夺搬回家。甚至连柱子上的精致铆钉和挂钩都被扣走,这般丧心病狂,令夏萧难以想象那些百姓的病态。
遍地灰尘,因为夏萧和舒霜的归来拖出两道水迹。它们洒在屋中,在极厚的尘泥下无比突兀。夏萧处理许久,等那俩佣人从后屋过来,道:
“别关门。”
“是!”
夏府的门关了太久,是该敞敞。
目送他们离开,见那掉了漆的朱红大门,夏萧心中五味杂陈。
迈出脚步,走上侧廊,夏萧又打开话匣子。
“以前这是一条紫藤长廊,旁边也种些葡萄,每到夏天,便是一番好景色。”
“这边以前有果树,苹果居多。父亲和大哥不在家的时候,娘和二姐便整天忙着读书栽树,那种生活虽平淡,可也温馨充实。”
年少的孩子总渴求着与众不同,可到了一定年纪才懂得地位太高也有苦衷。现在的夏萧还是个孩子,却不像个孩子。
如果有一天,他懂得给自己下封印的是谁,也完成身为远道而来者的任务,肯定回到这,平时栽栽花草,种种树,度过余生。可现在想那些还太远,这个年龄就该大胆一些。
推开声音难听的老门,里面空无一物。而后,夏萧指着前面说:
“这是父亲和娘的房间,这是大哥的房间,那边那个是二姐的,我的在后院。”
以往夏萧痴呆,为了保护他,夏惊鸿便令其住在夏府最深处,连着后院,一开门便是几棵桃树。夏萧此时最在意的,也是它们。若桃树还在,今晚便可赏花饮酒,别有一般风趣。如果不在,便与佳人同醉,与火堆作乐。
夏府不算特别大,毕竟只是四品官员的府邸。夏萧很快来到自己房间门前,看那雨中荒废的庭院。
前院未曾逃过一劫,后院亦然。两排树因为没人照料而秃,只长出些可怜的叶芽,四周疯狂汲取养分的杂草倒是长势不错,可只会增添凄凉。
大雨冲刷,无力的桃树疯狂摇摆,令那场旖旎的桃花美景只开在夏萧的记忆里。那遥不可及的场面,即便再见,味道也变了。
夏萧注视那树下石桌,想起以往的事。
家里人曾为他耗尽心思求医,十年下来却无果,只是药吃了不少,成了个药缸。一次,夏惊鸿从北方归来,见夏萧端着药碗哭,死活不想喝药,便断了治病的念头。
为人父母,自然希望自家孩子茁壮成长,成龙为凤,可更希望孩子健康开心。说不清话的孩子说不定会有傻福,起码不用事事担心,步步谨慎。
不想,这个决定没下几天,夏萧便被雷电劈中。那也是个雨天,和平常无异,可听父亲说,那日阴云呈五彩色,煞是奇异。
此后,夏萧真正睁眼看世界,和一家人坐在桃树下吃饭。那顿饭吃的一家五口人都哭了,可想起来极甜。
母亲和二姐总是为夏萧夹菜,令他一阵感动。若不是初来乍到的夏萧有了以往的记忆,肯定觉得他们想谋害自己。从来没人对自己那么好过!
淡粉的桃花树下,花瓣飘散,父亲和大哥小心翼翼的,时不时摸摸他的头。在战场上可以一敌百的将领,在那石桌上尽显愁肠和温柔。
因为那顿饭,夏萧决定放弃前世。也因为陪自己吃饭的人,夏萧决定为家人长长脸。结果等他迎向那远道而来者的称号时,发现自己没有元气波动。
后面的事,再说就烂了。
夏萧叹了口气,呢喃道:
“父亲想在桃树下喝酒的愿望落空了。”
转身,推开门,尘埃四扬。
走到房间中,夏萧脚掌一跺,当即有尘埃散开,露出一片干净的空地。夏萧将手中烤鸡放下,想找一靠背物,可房间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留下。
“哎——”
夏萧将酒提过来,又拆了扇窗户,堆在一起。
“今晚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