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怿起身为寿,正堂中参加宴会者超过三百人,仅桓阶等数十人避席伏拜,不到堂中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而以成绩为首的大部分郡吏,仅“膝席”而已。
所谓膝席,即上身直立,膝盖着席,乃是对敬酒者表示尊敬的礼仪,不过相比于避席且伏拜,就显得不那么尊重了。成绩等人显然已不将张怿视为府君。
膝席虽说礼节稍欠,令人难堪,但勉强还算说得过去,刘景麾下众将表现得起身,扬声说道:“诸君,先府君为人宽仁,有德于民,荆南三郡自上而下,莫不受其恩惠……”
刘景滔滔不绝的赞颂张羡,事实上他从进入临湘的那一刻起,就在外人面前反复不停谈及张羡,以示不忘这位故主。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可以让他在刘景这一边。
刘景对此一清二楚,他从未把张怿当做威胁,只是觉得有些“碍眼”罢了。伟人曾经有言:“枪杆子里出政权。”现今荆南兵权皆在其手中,又兼负有名望,张羡若在世,他或许还会忌惮几分,张怿则根本不足为虑。
当然,对桓阶信任归信任,刘景最终还是决定让族子刘康出任长沙主簿,和桓阶共掌郡事。
刘康辈分比刘景低了一辈,年龄却长数岁,曾担任过决曹史一职,也就是主管郡中司法的副官,乃是过去龙丘刘氏子弟中,职位仅次于刘景、刘蟠的人。
不过他算不得刘氏官府第三号人物,刘宗胞弟刘承虽然只担任功曹吏,可他是名士弟子,显支出身,非刘康所能比。
前年荆州南北战争爆发,刘康亦弃职南下投奔刘景,两年来在酃县遍历诸职,任劳任怨,此次归来,刘景势必要予以重用。
刘康乃是法家门徒,性格严谨,处事公允,倒也适合干“匡政理务,拾遗补阙”的差事。
桓阶执掌长沙府事超过十年,自然认识刘康,甚至后者从入职到升职,无不经过他的首肯,对刘景的任命他没有任何异议。
两人在便坐中一直聊到入夜才罢,期间两人极少谈到张怿,主要说的都是郡中政事。而不提张怿,恰恰说明了两人的态度。
接下来几日,刘景和桓阶对张怿不闻不问,就像是彻底将他遗忘了一般。
张怿在妾兄潘钦的宅邸中住了两天,终是按耐不住,欲前往郡府求见刘景,结果还没等踏出家门,就被守卫在外面的甲士以“未得上面命令”为由阻拦。
张怿这才意识到自己遭到了刘景软禁,一时间不由怒火中烧,可他又不敢将火发泄出来,只能默默返回寝室独自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