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英说完,也不看陈曦,直接冲孟朝晖招了下手,转身扬长而去,孟朝晖自然不敢怠慢,连饭也顾不上吃,将筷子往桌子上一丢,起身快步跟了出去。
整个餐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有些压抑,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心事,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对自己的命运和前途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孙洪彬默默的往嘴里扒拉着饭,吃了几口之后,冷不丁一抬头,发现陈曦还坐在那里,便伸手捅了他一下。
“合计啥呢?不是让你马上去胡总那儿吗?”孙洪彬道。
他这才回过神儿来,木然的站起身,低着头,快步朝餐厅外走去。
心里发虚,脚步也愈发沉重,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后背上,犹如背负着千斤重担,以至于不知不觉间,竟然汗流浃背,连衬衣都湿透了。
作为市领导,胡介民日常工作的繁忙是可想而知的,尽管事先约好,但他仍然忐忑不安的在接待室一直等到下午快三点,才被秘书非常客气的请进了胡介民的办公室。
胡介民的脸色很难看,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苍老了许多。
见他进来了,头也不抬的对秘书说道:“下午的活动都给我推掉吧,把门关上,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来。”
秘书答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并轻手轻脚的关好了房门。
胡介民坐在宽大的写字台后面,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目光好像两把利剑,直接刺入他的灵魂深处,令那一丝苟且和龌龊无处可藏。
对于这位有知遇之恩的老领导,陈曦还是心存敬畏的,表现出来的就是不敢直视那双深邃而智慧的眼睛,只是低着头,战战兢兢,如坐针毡。
“知道我今天为啥把你单独约出来吗?”胡介民缓缓的问了句。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胡介民微微叹了口气,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良久,并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而是又问了第二个问题:“知道我为什么看好你吗?”
他没想到胡介民会突然问这样一个四六不靠的问题,不禁有点纳闷,抬头看去,却发现胡介民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些,目光也不那么凌厉了。
其实,这个问题也困扰陈曦很久了。
自从进华阳集团,除了在实习期间给时任第一项目部经理的袁军送过两条烟之外,他再就没给任何人送过任何东西,胡介民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并非不想送,实在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按常理,类似他这种处事作风,早就该被领导忘到爪哇国去了,却万万没想到,这大半年,人生却如同开了挂一般,虽说有些磨难,但始终有惊无险,最关键的是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每每想起,他都有点害怕,害怕自己将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完了。
面对着胡介民的提问,他还是感觉茫然,只好苦笑着道:“这个......我还真不咋清楚。”
胡介民哼了声,将刚吸了几口的烟掐灭,沉吟着说道:“你们那批招进来的大学生,是质量最高的一拨,当时,我和汉英就商量过,到我们这些老家伙退休的时候,这批人应该是四十岁上下,正值年富力强,所以便决定重点培养几个人,也算是后备干部吧。”
这些内容,他还是第一次停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静静的往下听去。
胡介民又点上一根烟,伴随着徐徐吐出的烟雾,慢条斯理的继续道:“经过反复观察,你和之谦,还有丁溪阳三个人,都是重点培养对象,你们仨各有所长,当然,汉英他们更看好之谦和丁溪阳,至于原因嘛,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但在我心里,始终是最欣赏你的。之所以一直没提拔,就是想让你多多历练,要知道,不在生产一线摔打个十年八年,你根本就不会明白企业管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跟书本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管道项目部成立之后,我特意把你和刘文远安排在一起,为的就是让你在他身边多看多学,打好基础,将来才能委以重任。”
他有些感动,胡介民所言非虚,别看顾晓妍整天嚷嚷说,管道项目部的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但实际情况是,当年的顾晓妍,除了在机关工作,就是被派往石油系统的管道七公司进修培训,对华阳的基层管理和技术人员并不算熟悉,所谓钦点,估计也是胡介民给提供的人员框架,最后她自己选择罢了。
“我说这些,并非是在你面前邀功买好,你知道嘛?”胡介民正色问道。
他连忙回道:“我知道的,就是您不说,我心里也有数,能有今天,全靠您的提携和栽培。”
胡介民却大手一挥:“别他娘的跟我扯犊子,你能有今天,全靠自己的努力和时运,每个人的成功,都离不开这两样,至于我的作用嘛,不过是在你屁股上踹了一脚而已。”
他被胡介民特有的幽默所感染,不禁咧嘴笑了。可刚笑了一半,却发现胡介民的脸沉了下来,于是连忙将笑容收了回去。
“陈曦,我自认在摆弄人的方面,还是有两下子的,老子这双眼睛,不敢说是火眼金睛,起码是看人一眼,入木三分。”胡介民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还是回到刚才的第一个问题,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实不相瞒,值此关键时刻,汉英对你和晓妍有点不太放心,当然,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昨天我考虑了一宿,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在明处,所以,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