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被他抱得扯不出脚,一抬头发现两个丫头也回来了,顿时红着眼睛吼道:“你们还晓得回来!捅出这天大的篓子,你们打算怎么收场?我不管了!是你们几个把钟瑄的妹子引出去的,现在你们自己去跟钟瑄交代!”
厅堂的地上,沈青身上还穿着二丫的旧衣服,小小一个湿漉漉地躺着。面色苍白,闭着眼睛。无声无息地,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二丫慌乱地道:“怎么回事?青姑姑掉到河里去了吗?她说她会凫水的!怎么会这样?”
大丫却回身将房门猛地关上,“你们都小声些!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钟叔,他要是知道沈青在咱们家出了事,是绝对不会放过咱们的!得想个办法把这事圆过去!”
张强从地上惊愕地抬起头,“你是不是疯了?她还没死呢!你关什么门?”
水牛却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倒在一张椅子上,喘息着道:“对!大丫说得对!我们得从长计议……咱们,咱们不能跟钟瑄结仇,咱们家的卖菜生意不能不做!我已经没了婆娘,若是连卖菜生意都没了,咱们这一家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张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地不敢置信,“你们,你们想做什么?钟叔是我们的大恩人,解元菜刚做起来,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全都送给了我们!沈青今天本来可以不去白水桥的,她是为了帮咱们家报仇才去的……”
等看清水牛和大丫眼里的冷漠和决绝,他猛地住了嘴,回身抱起地上的沈青,“好好!你们都不救是吧,我来!”
大丫冲着水牛喊了一声,“爹!”
水牛站起来,上前拽住张强的胳膊,“你把她放下!你今天要是把她带出去,咱们高家就完了!”
张强却把沈青死死地抱在怀里,“我不放!是我不小心让她掉水里的!我自己去跟钟叔赔罪!”
半大的小子有着一股憨力气,水牛和他扯了半天,也夺不下沈青,情急之下猛地抄起桌上的茶壶,一下子劈在张强的头上,“我让你放下!”
二丫一声尖叫,“不要!”
一条鲜血汇成的小溪从张强的额头上慢慢地淌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开始慢慢涣散,最后他软软地跪了下去,和怀里的沈青一起倒在地上。
二丫冲上去扑倒在张强的身边,撕心裂肺地哭道:“哥!强子哥!”又泪流满面地回身冲水牛痛哭道:“爹不能打强子哥!他是我哥,是我哥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青姑姑是好人,她帮我们打里长,呜呜……”
大丫却流着眼泪一把扳住二丫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糊涂!她才不是好人,她也是咱们的仇人啊!我告诉你,那天就是她去稻场放的火!用菜油点的火,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如果不是她,阿娘不会死,弟弟不用送给别人养,咱们也不会被村里的人看不起!”
二丫一下子呆住,睁着一双泪眼茫然道:“是青姑姑放的火吗?是她害得娘上了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