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正道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都败在天龙教手里,那正道还有什么希望?一连挑衅两个名门正派,这天龙教到底意欲何为?
“正道,要变天了啊!”那人长叹一声,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呼啸的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带着细沙的土气,拂在脸上实在叫人难受,可难受的又不仅仅是这一点点马前卒一般的风。
山雨欲来风满楼,外头那一片压城黑云才像是提在众人头上的刀,不知何时会落下来,搅得人心惶惶,可却偏偏毫无办法。
让正道人士都活得提心吊胆,恐怕这就是那位天龙教教主想要的。而那位注定要活在众人惋惜怜悯中的天之骄子,不过是天龙教主向正道宣战的又一个手段罢了。
再喧嚣的风跋涉了千里,也总有疲倦的时候,更别提是在群山之中的青玄门,这里的风倒像是江南春浓时吹的暖风,吹酥了人的骨头,叫人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再没有什么烦心的。
可今日却不同。
上至青玄门门主谢天成,下到柴房挑水的外徒,人人的眉头都紧蹙着,像是有什么极难对付的事。
薛纯孤身站在慎独院门口,娉婷身姿一如往常。她生得极美,鹅蛋脸、杏仁眼,樱桃唇上淡淡一抹红,笑起来就像江南春夜的明月,美得不可方物。她穿的是姑苏织锦坊的衣裳,用的是淮扬柳三娘家的胭脂,就连武功,也请教的是世间最好的师傅。
她一贯讲究,此刻却不能讲究。事实上,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换过衣服了。
两天,五拨人。
现在是第六拨。
“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扇子一般的睫毛轻轻眨动,她轻声问。
来人不慌不忙地走出来。他身形不高不矮,样子不胖不瘦,就连脸都长得不好看也不难看,一切都是刚刚好。他便也刚刚好地问道:“你就是江湖人称‘琵琶一曲花雨漫’的琵琶女薛纯?”
薛纯打量他片刻,微微一笑:“那么阁下就应该是威震山西十六帮的快刀手贺铸了。”
“薛姑娘好眼力。”贺铸眼睛看向她身后的院门,笑得意味深长:“怪不得江湖上人都说薛姑娘是谢韫的解语花。”
“解语花不敢当。不过是一介侍婢罢了。”
“谁家侍婢能做到薛姑娘这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话尽于此,两个人同时收声,盯着对方的动作。
贺铸的眼神炯炯有神,下盘稳如泰山,确实是位高手。但行走江湖,并不只靠武功。
“贺铸,天宸九年生人。十三岁因失手杀死继父而入匪。山西十六帮前帮主钱陈升是你师父。”
贺铸听她缓缓道来,非但没有被人揭底的愤怒,反而拍掌笑道:“一字不错。”
“你来,是为了报仇。”
山西十六帮走的是匪道,自然为正道所不容。谢韫十六岁第一次下山,就是奉师命去杀陈升。也是那一战,让人真正见识了青玄门大弟子的实力。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