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太后倒是果决。
李奉恕道:“京城的西城兵马司和东城兵马司全部披甲上街,肃清道路,施行宵禁,天黑之后路上不准有行人,如有违反,王公大臣平民百姓以通敌蛊惑人心处,格杀勿论。京城水源是玉泉山,派菁英去勘察有无异样。东五坊是中央衙署,吏部尚书亲自点卯,凡缺席者以后也不必出现,此役过去全家赶出京城。右安门永定门左安门是瓮城城门,坚决不能失,着人加紧看守。”
罗靖领命而去。
满朝大臣一个个垂着手不说话,有的脑门子上是汗,有的手脚都哆嗦。李奉恕懒得琢磨他们在干嘛,忽然低声笑道:“陛下,你怕不怕。”
奶皇帝抬脸看他,很认真地摇摇头。
李奉恕搂紧他,把脸贴在他肉呼呼的小脸上。皇帝小小的身子心跳却很清晰,很有活力,李奉恕隔着盔甲都能感到皇帝身上热热的暖意。
“对。大晏的皇帝,什么都不能怕。”
黄台吉并没有着急进城,他派人进城来送信。来人是个被俘的内侍,面无人色瘦骨嶙峋的样子。他看到太和殿灯火通明满地大员的阵仗,瑟缩了一下。李奉恕冷笑:“虏军也不派个体面人来。”
那内侍扑倒在地嚎啕大哭:“殿下冤枉,冤枉!下仆被俘后无一日不想故土,下仆并没有……”
李奉恕道:“说来意。黄台吉要你来,干什么?”
内侍跪在地上,瑟缩得更厉害:“议……议和……”
李奉恕微笑:“你说什么?”
内侍一身的狼狈。头发剃了,硕大个脑袋就剩后脑勺脖颈子上方一枚铜钱大小金钱鼠尾。面目灰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李奉恕忽然有点可怜他,他也确实可怜。女真不拿他当人,他是被俘的。大晏也不会拿他当人,他是变节的。
内侍抖得发不出声音。
李奉恕道:“王少监,你也是在宫里当过差的。有件事你怎么忘了,大晏,什么时候跟边奴议和过?”
当年也先抓着英庙,什么都没捞着。太祖祖训,没有议和,绝不低头。
邬双樨在一旁递过一封信,是从王少监的身上搜出来的。字迹工整,措辞得体。李奉恕道:“这是范文程写的?”
内侍道:“不不是范大学士写的是陛下不对是虏首亲自写的……”
李奉恕道:“难为他了。”
黄台吉汉文流利但没到骈四俪六的地步,因此信写得简明脆快:议和。效法宋朝给岁币,他就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