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戚们的惊恐了然的眼神扎向西宁侯,英国公指着一个拿刀虎视眈眈的军官:“我认识你,你是神枢营的,邹薛两家领神枢营,好你邹薛两家----!”西宁侯面无表情。
摄政王闭上眼睛,微微一嗅。
血腥味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北京城中,炸响天崩地裂的炮声。
炮声一响,北京外城永定门再一次大开,一支重甲骑兵弯弓怒马呼啸着冲入。领头的旭阳一拔弯刀,喝一声:“上弓!”
他身后的骑兵同时搭箭,箭簇铺天盖地。中箭者无数,有侥幸未中箭想要跑的,眨眼间重甲骑兵就到了眼前,最后于人世的一眼,只看到了高高扬起的弯刀。
无数披甲骏马踏烂血肉骨骼,骑兵如狂浪恶狠狠冲进永定门,左右分开,杀向右安门和左安门。
重甲骑兵弓弩弯刀大杀四方,钉着铁掌的马蹄声清晰确切地践踏着生命。
清扫完毕。
旭阳张弓搭箭,一枚响箭冲上云霄。
张敏冲进武英殿大声道:“永定门,右安门,左安门,研武堂骑射教授旭阳清扫完毕!”
摄政王还是闭着眼睛,坐在御阶上。他不说不看,他是远古的神像,脚踩云端,手捏芸芸众生的命运。
神只须敬畏。
勋戚们跪伏在地。他们有一些是真的上过战场,所以他们听见了武英殿里钢刀的声音。惊惶悔恨,于事无补。
广渠门大开,长戟长枪的士兵冲入,杀向宣武门崇文门。邬双樨骑着马,身披一身辽东悚然凛冽的风雪。相对于女真人,子午谷里的闯军,京城里的十二卫简直不值一提。邬双樨最心惊胆战,他赌了一把,赌对了。
邬双樨从城门口冲回京营,看到周烈帅帐外面围着一圈京营的人。武把总提刀进入周烈帅帐,邬双樨恍然,他跟武把总甚至喝过酒。邬双樨在一瞬间下了个决心,赌吧。赌上未来和性命,看天绝不绝大晏,收不收鲁王。如果这时候他什么都不做,鲁王得病咽气,粤王登位,他顶多就是没有拥立之功,研武堂解散,无非就是回辽东----可是,邬双樨不希望研武堂解散。他心里的傻狍子告诉他自己,他不希望没有研武堂。刘次辅上位必将更镇压武官,武举也完了。邬双樨记得傻狍子说起“国士”时闪闪的眼神。傻狍子觉得邬双樨应该名垂青史,是千百年后大晏国书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武把总手下的士兵看到邬双樨。刘次辅经营邬双樨已经很久,邬双樨一个关宁军出身的军官,倒向粤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武把总又跟邬双樨喝过酒,所以他们跟邬双樨打招呼:“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