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大概是觉得江近对她真诚以待,她也不好满口胡说八道,跑火车似的跟他扯谎。
人跟人相处,多少还是要有点诚意的。
“哦,”江近应了一声,“读大学?”
木萧随口应道:“嗯。”
应完了心里一惊----完了,又忘记保持人设,姜薇根本没上过大学!
她往前接了无数单,从没有这么错漏百出过,这回也不知道怎么了,频频回归真我,把人设抛诸脑后。
说起来,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得归江近。
有时候木萧觉得,分明他面对的是一张姜薇的脸庞,但说话却是朝“木萧”说的。当然这种猜测毫无由来,她也就随便想想。大概还是精分的程度不够,常常代入自己的缘故。
“我是说,我曾经去过那里的大学。”木萧补充,“很漂亮,有很多树。”
“嗯,”江近说,“我也曾去过那里。”
“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了。”江近拧开水龙头,木萧抱着臂,倚在门框上。这一天下来其实她有点累,不过比起去休息,好像在这里跟江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也挺放松。
小绒球在她脚跟打转,时不时用鼻子去蹭她的裤脚,木萧蹲下来,随手摸了摸它。
就在她以为江近不会继续往下说了之后,她听见男人的声音低低响起:“那时候,我遇到个人。”
木萧耳尖微动,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在江近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她问我能不能给她点钱,作为报酬,她给我变个戏法看看。”
“什么戏法?”木萧问。
江近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身。他靠在厨房中央的料理台上,像自问又像重复了一遍木萧的话:“什么戏法呢?”
木萧不大可能回答他,两相对望,无言。
其实,他跟木萧说的话,隐去了诸多细节。
譬如,那年在川蜀之地偶遇,他不过是个刚过八岁,初入道门的垂髫儿童,而她是个刚刚精变,话都讲不利索的小女孩。
甚至刚出现的时候,木萧都没穿衣服。
还是江近看不过眼,偷偷溜回道门给她拿了一身自己的。一个小女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穿个小道士的衣服在深山野林里乱晃。
他问她要钱干什么,对方理直气壮地说----“有钱就可以买好多吃的啊!”
又问她当真会变戏法,她笑声如银铃般动人----“当然啦!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能变!”
她也的确不是吹牛。只不过,约莫是刚刚精变的缘故,她技艺十分不熟练,立誓要变个“跟阿近一模一样的人”,结果把画皮画得乱七八糟,披了画皮冒充江近在门派内练剑的时候,师父还以为他在外遭人打得鼻歪眼斜了。
……
后来道门变故,师父领他离开,他固执地想带木萧一起,但师父说,道士跟妖怪终究势不两立,尤其她是画皮,带着她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