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个艳阳天,步出出闸口,在望见父亲向我们招手的那一刻,我的眼眶不自觉湿润了。有种心灵流浪归来,尘埃落定的感觉。是的,我回家了,带着身体已经康复的楚卿,以及,精神上残缺的楚卿。
安陌薰把褚墨的工作向我们交接完毕,就踏着月色离开了。父亲和楚卿聊了好半天,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她看起来很不错。”
“是很不错。”我点点头:“除了丢失了一段记忆。”
父亲安慰我说:“医生不是说需要时间么,再说,记忆这个东西,有和有并没两样,重要的是以后,要向前看啊。”
见我不做声,他也找不出更好的安慰的话来,就说:“你可以带她回趟老家。对她恢复记忆或许有帮助。”
这一点我早就想过,可她似乎对找回记忆并不热衷,她更希望把这一年多落下的工作重拾起来。于是把褚墨全部丢给了我,和人去乡间收集什么“遗落民间的优美旋律”。
说走就走。
原来的楚卿,是绝不会任性的抛下我。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随着那段记忆的失去,她对我的那份特别,也不见了。
有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她个性中自我、独立,刚强的那部分,像一具硬壳隔绝着我。楚卿的温情,楚卿的温暖,很少在我面前展露了。
我只有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中。
安部长有时候会过来,也不是视察工作,就像来串门那般随意。一次两次我还会拿着工作财报或者一些文件让她过目,她都兴趣寥寥:“你做主吧。”大多时候带着孩子过来,其中一个胖头娃娃,喜欢黏着她,挂在她的手臂上,或者腿上。有时候带来两个,另一个男孩子稍大一些,规规矩矩,生人勿近的模样。
还有一次带来个女子,很明显是那天医院里那位。
我实在不明白安部长的用意。倒是她的女伴开始跟我聊天,约我出去玩。我拒绝了一两次,后来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就跟着一群人打打球,踏踏青。很快,就混进了她们的小团体。
楚卿能够手术成功,离不开安陌薰的鼎力相助,我一直没有特别好的方式去感谢她。后来熟了才知道她这人清心寡欲,唯有对我那绣竹的手艺心心念念,我便绣了幅竹给她。
又过几日,我问她注意到镶金竹的字没有”
我蓦然一惊!忙给我父亲打电话询问,得到的答复是:“这手艺确实被还原了,只是有一种矿物颜料,古时产出,现在不多见了。一般金线丝上的颜料,并不能持久。”
听到这儿,我说不出的怅然若失,原来,最后的心意,也没能传达出去。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把一份感情沉淀。辛筱于我,随着时间的流逝,悸动、激情与不甘已不再,更多的是遗憾。一份回忆起来心头还是涩涩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