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的左脸上又红又肿,隐约可以看出上面的指痕。脸颊上眼泪要干未干,眼睛里边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苏祁军喘着粗气站在客厅中央,他看着沙发上不知错的妻子,心里剧痛,眼前的爱人在岁月的冲洗下,终于全部暴露出她本身的自私自我。
“明珠,你想过没有,欢欢她只有二十岁,你,你居然要逼着她去和辉煌建筑的那个差不多四十岁的男人见面!”苏祁军眼里全无爱意,唯有痛心和不可置信。
顾明珠抬眼看着丈夫,他依然像初见是那样,看起来一身正气,面容严肃。二十来年的相处,她慢慢看透了这个迂腐无能的男人,他甘于止步不前,待在一个小派出所里再无奋斗之心。他一直主张家丑不外扬,尽管他知道她曾经做过的许多事情,但他从来不说破,在人前他们扮演着一对恩爱夫妻,人后却十分耿耿于怀,对自己越加冷漠。他大哥明明是前景建筑公司里的二把手,明明知道安华水泥厂目前状况不好,他却不肯为妻兄拉拉关系。现在,她只是带着女儿一起去和辉煌建筑公司的老总吃了两顿便饭而已。
顾明珠想到这里,不满地看了苏欢一眼:“苏欢,妈妈对你真的很失望。我只不过带你去跟大公司的老总吃吃饭,你回来就跟你爸爸胡说八道,你看看我们现在这样子,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苏欢愕然,她知道母亲性格自私,但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母亲还会把污水全部泼到她身上。
苏祁军冷哼一声,“顾明珠,你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欢欢这么小一个姑娘,你把她落在包厢里,自己去洗手间去了十分钟,如果出什么事情了,你,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后怕吗?!”
苏祁军的话掷地有声,苏欢更是觉得把自己的委屈全部引发出来,眨眼眼,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她想起母亲不在包厢时,那辉煌的钱总和她说了一会话,然后就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肥硕的手臂就定定地搭在她坐椅的椅背上,像是把她困在他的臂弯之间。浓重的带着烟酒味的浑浊呼吸声越靠越近,他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你要是跟了我,毕业就直接进我公司工作,工资给你开三千!你要是把我服侍好了,额外的零花钱,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苏欢吓得小脸发白,幸亏当时仗着一股蛮劲,狠狠推开了拼命凑过来的肥胖身躯,连挂在椅背上的挎包都没来得及拿,就跟小炮弹似的逃离那个富丽堂皇的酒楼。
她身上没钱,是走路回家的。刚进家门,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扇到了地上。她愣愣的看着怒气冲冲的母亲,听着她狠狠地骂:“你真是没一点用,这么一点事情都办不好,居然还跑掉了,我告诉你啊,这次合作要是泡汤了,你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
顾明珠心里又急又恨,她当然知道辉煌的钱总是个老色鬼,尤其喜欢刚上大学的青涩小姑娘。不是她心狠不疼女儿,而是现在安华水泥厂的境况相当不好,如果这次合作谈不下来,厂子可能就要倒闭了。如果厂子倒闭了,她会丢了工作,失去亲哥的庇护。辉煌建筑是这几年的新兴企业,照它的发展势头来看,以后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既然这样,干脆把女儿介绍给辉煌老总,以后要是他俩成了,安华水泥厂肯定能安然渡过这次危机,女儿也能过上更富贵如意的生活。
可是,偏偏这蠢女儿不明白母亲的用苦良心。
苏祁军回到家时,看到的便是妻子盛气凌人地坐在沙发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定定地指着坐在地上的女儿,一句一句的狠话往外放。
苏祁军一问,女儿就委屈地哭起来。在哭声中,他终于知道了妻子做的事情。所以便有了前面那一幕。
顾明珠反问道:“苏祁军,你觉得欢欢以后有可能嫁给别辉煌老总更有钱的男人吗?”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钱总虽然年纪不轻,但财富和地位就摆在那儿,哪个女人能不动心呢?
“你别说舍得让欢欢去挨苦,从小到大,她连一个碗都没有收拾过,家里内内外外都是我在张罗。你那点工资,哪能让我们过得富足舒服,还不是我一直也在用我的工资来补贴我们的生活。”顾明珠早就过腻了这种乏味的生活,她长得比很多人要好看,家庭背景也算不错,本应该过着挥霍无度的奢侈生活。而事实上,她只是一个小派出所的所长妻子。
苏祁军不是不知道一直以来的生活能维持在这种水平,大多是顾明珠的娘家补贴。他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妻子用不屑的口吻在女儿面前揭开他的遮羞布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苏祁军羞愤交加。
苏欢静静地看着父母争吵,这是第一次完全毫无顾忌地在她面前各自表现对彼此的不满和愤怨。
苏欢慢慢走了神。很小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父母恩爱,生活富裕,而自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大概十五岁那年,父亲和她去外婆家接母亲回家时,听到了外婆规劝母亲的话----“你也这个年龄了,好好定下心来过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每回想起你借着许英名义给她大儿媳写信,我心里就慌,尤其是许英有时候回老房子时还特意来看我,跟我说她儿媳的不是。明珠啊,你不小了,不能任性了。”
那天父亲的脸很黑,但他很快就把坏心情藏起来,像往常一样和母亲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