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得叹口气站了起来。秦屿看着眼前的人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脑子当中一番话便不由自主倒了出来:“纪明得,我不想知道你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掺和。反正你一开始只是想上我而已。六个月,你差不多也上够了。你当我是卖的,我当你是炮友,就不是一路人。咱好聚好散,别揪着不放行不行?”
纪明得右手攥紧了拳头,“砰”地一声落在桌面上,怒气渐生。他自认为对秦屿不薄,生活上没亏了他,事业上也给过机会,他却从来不领情。一样样推掉不说,还始终装出一副清高自爱的态度,仿佛他纪明得怎么玷污了他!
“不是一路人?我猜猜你是哪路人。满口仁义道德装纯洁,私底下约炮不当回事?”
秦屿眼眶泛红,腾地站起来踢开椅子,反唇相讥:“纪总既然自觉是我的炮友,那也没必要埋汰自己,你的床上有那么多人等着,我的床上也有别人等着,大家都别浪费时间!”
纪明得眼中冒着火,声音却冷得如同冰库:“要是不想要命,尽管试试!”
两人谁都不肯让步。一个执着地想逃离,一个执着地想留住,却都蠢得不得其法。原本的相安无事,在方休问闯进来之时,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裂口。问题从未消失,只是被似真似假的表面给掩盖了。
秦屿突然一阵头晕。他晃了一下,忙抓住旁边的椅子,缓了几秒恢复了过来。
纪明得愣了愣,才走过来扶住他,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语气听着生硬,似乎刚才的怒气还来不及全部收回去。他仔细一看,发现秦屿脸色异常红,不是因为室内太热的关系。
秦屿没好气地说:“感冒发烧。你给我钥匙,我回去休息。”他脑残了和人在这里吵架。
纪明得冷笑了一下:“你不逞强会死?”
他搭着秦屿的肩往休息室走:“去里面躺一会,待会我和你一起回去。”
秦屿想甩开纪明得。但刚才吵了一架,实在费心费力,脑袋似乎比早上更难受。他躺上床,想起刚才的事愈发觉得委屈,眼眶一红恨恨地说:“纪明得,你混蛋!”没等说下去,一拉被子盖上脸就不动了。
纪明得的怒气早已消散了八成,剩下那两成更多像是无奈。他叹了口气,倒了杯热水过来,伸手扯下被子:“起来喝点热水。”
被子又被扯了回去,盖住头顶,只露出几根不老实的发丝。
纪明得把水杯一放,拉开被子躺上床,贴在秦屿背后。他一只手伸入被子的缝隙,刚碰到秦屿的脸,对方就头一侧整张脸埋入了枕头,留给他满头柔软的黑发。
纪明得怎会不知道他闷头在哭。他抚摸着黑发,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刚刚怒到极致的时候差点想动手,可转眼间见这人如此委屈,万般怒火却瞬间化成灰烬。所谓的一劫一难终有定数,大概便是这样。劫也好难也罢,纪明得终究是在他这儿丢盔卸甲弃不成军。谈不上半生的潇洒肆意最终收拢在这人手里,但这些日子,他竟频频生出一种两人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念头,才发现喜欢要比自己想象得深。
窗外暮色渐起,紫红色的余辉衬着金色的光线,柔和了室内冷冰冰的现代风。纪明得生出了一些“夕阳无限好”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