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凿运河一事全权交于南阁,沿线千里运筹帷幄都在他一念之间,隆宣帝对他的亲信可见一斑。是以年节走动,百官皆是客客气气,奉迎吹捧。
他想让他爹看看,哪怕在他眼里自己没法成为他的接班人,那并不是因为他无能,只是因为他不适合生存在黑暗里----至少,不如程漆适合。
他本就该走出来,走到万丈金光下,让所有人都看见他。
北楼在暗,南阁在明,如今他再也不会不甘,也不再稀罕那个位置。他觉得自己有底气站在苏兆言面前,让他知道程漆并不比他强。
应酬了一整天,苏酒脸上还带着笑,坐马车回了府邸,进门却正碰上苏兆言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苏酒连忙拦住:“父亲,您这是……?”
苏兆言看他一眼,仿佛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拦自己:“我走了。”
苏酒眉头一皱,“父亲,这还有两天就是三十了,您这时候走,打算上哪儿去?”
苏兆言眼底发黑,不解地看着他:“我何时过过年?”
苏酒一怔,半晌后笑一下,让开了身子。
他以为今年会有些不一样的,今年他风光归京,又深得天子宠信,他觉得自己会让他骄傲的。
苏兆言莫名其妙地扫他一眼,然后便抬脚向外走。他身形高而瘦,只穿一件薄薄的长袍,远看像一根单薄的晾衣杆。
苏酒捏紧拳头,不甘心地喊了一句:“父亲,开凿运河一事,陛下交给我……”
但远去的人丝毫不感兴趣,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苏酒咬咬牙,朝一旁使了个眼色:“跟上,看看我爹住在哪里。”
手下立刻施起轻功追上,跟着那道瘦长的背影一路追到城外,却忽然见他向左一拐,不见了踪影。手下拔腿就追,不过须臾之间,到拐角一看,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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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回来的梅花都鲜嫩着,陶枝不敢耽搁,把自己原来的房间当成作坊,桌上摆满了用具。
各色花瓣分别从枝上摘下,收成一小捧放入不同的臼子里,加少量水,再放入着色用的苏木,用小杵碾碎成花瓣碎末,再隔着布挤出花汁。
因为只是试色,陶枝便用花汁浸泡成花片,一张张整齐摆在竹篾子上。
程漆过来的时候,她刚摆好,葱白指尖沾着红艳的色泽,煞是好看。
他抱着胳膊看她半晌,陶枝听见动静也没抬头,低头把事做好了才抬起来。程漆这才看见她鼻尖冻得通红,肤色又白,那一点红就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