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美的山川都不过是背景,这幅图里,主角是峰顶上天为被,地做床,幕天席地尽情交欢的男女。
山川静默,这浩大煊赫的天地,都在为这场交欢的衬托,没有床铺,没有席簟,女人妩媚妖娆,男人俊朗健壮,都是俊俏fēng_liú的人物,倒与这山川十分匹配。
他的目光从女人身上草草掠过,看到男人时略微顿了一下。
从几个月前开始,她送来的画里,便似乎倾向于将男人画成这种健壮有力型,从男人的穿着打扮看,也多是农夫、铁匠、武将甚至屠夫等职业,偶尔才有一幅男主是文弱书生型的。
由此,似乎也可以看出她的喜好。
而他并不在她的喜好里。
他闭上眼,长长舒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没有继续翻看剩下的画,而是小心地将画放回匣中,上了锁,也不放回书架,而是放到他放个人收藏的柜子里。
昨日送去的信,她现在应该已经看过了吧。
以后她再也不会来送画,那么这十幅就是最后十幅。
最后的,就留下私藏,作为纪念吧。
不再看画,书也看不下去,方朝清在内室踱了几圈,最后还是出去,到了前面的铺子。
铺子里依旧一个客人也没有,两个伙计闲地搬了板凳,坐在门口,头挨着头低声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发出笑声,只是那笑声,怎么听怎么有些……猥琐。
方朝清脚步顿了顿,便往门口走。
到了两个伙计身后,才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那铁匠真是好艳福,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个打铁的?我看他长得也不怎么样,连咱们东家一半都不及。那甄姑娘能看上铁匠,怎么没看上咱们东家?”
“你小孩子懂个啥,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听过没?那甄姑娘虽然还不到三十,却也快了,肯定饥渴地不行,不然也不会画那春宫画。而且不都说是从良的窑姐儿吗?”
“窑姐儿那是啥?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她经过的男人,怕是比你小子见过的女人都多!这种被经惯了的,寻常男人哪里满足得了,你看铁匠那身板儿,一看就是有力气的,能把她治地服服帖帖。”
“听说铁匠那玩意儿天赋异禀,说不得那甄姑娘就是被他那话儿给弄舒服了,不然她又不缺钱,犯得着找个臭打铁的?”
“我、我就是没想到……那么美的姑娘,怎么私底下这么放荡?往常她每次来,我都恨不得把她当仙女儿供着。咱们东家也是,他虽然没说,可我看出来了,每次甄姑娘来,他都能高兴好几天,这几个月甄姑娘不来了,我就再没见过他那么真心实意地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