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的笑容有些苦涩:“我认为只有拿出所有证据,这个案子才能重新呈现在人们眼前,所以我潜入了霍西川身边,我知道很多事情,我能引起他的兴趣,我能取到证据之后想办法离开……因为……我是‘侦探’。”
白越将头埋在了自己手掌中,声音越发破碎:“我真蠢啊……我从来没想过我二十年活得都那么愚蠢,我怎么天真到以为这样的人可以轻易拿捏的----他一切反应都在我意料之外,我甚至被----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爸妈什么都没有做,他们不应该……”
他几乎说不下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顾远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那张脸妆容未褪,还有些狼藉,是一张不怎么好看的脸,可唯独眼睛是那样清,含着将落未落的泪意。
顾远第一次看见这个一贯冷静淡漠的人的这样近乎崩溃的神态,他有一瞬间明白霍西川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折腾他。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顾远感觉对方的手特别凉,他握紧了一些,温声安抚道,“我懂的。你逃出来了,都结束了。”
白越我行我素,性情古怪,他说自己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他也的确招惹了一个不能招惹的大麻烦,顾远轻轻叹口气,平静而伤感地想,可这终究还是一个普通人。
会保护他的。
白越却是慢慢松开手,抬起头来看他,他的泪意已经忍住了,那双明净的眼睛在牢牢地盯着顾远。
“你的存在,证明什么都没有结束。”
顾远沉默了,白越说的是对的,他的遭遇都是因为白越,他被囚禁,被强制接受霍西川的爱,那是因为霍西川对白越的遗憾和占有欲需要找一个出口,这是白越不曾逃开的梦魇,也是顾远还没有走出的囚笼。
“你喜欢他吗?”
顾远愕然。
“……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白越慢慢补充道。
霍西川把对白越的爱投射到了他的身上,他的确给了顾远很多糟糕的体验,但是他的牺牲、他的退让和偶尔的温柔,他为了白越说受到的煎熬,也同样千真万确。顾远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激烈和矛盾的感情。
顾远不是在一个有很多爱的环境下长大的,他父母离异,父亲很快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妻子很快也带来了新的孩子,顾远变成了他们家庭中的异类,独自在野蛮生长,除了他的上司,很少有人给他太多的爱与关怀。
霍西川却是有着太过强烈的爱,强硬地要他接受他的一切,要把他的一切都掠夺过去,是这样激烈的爱意。
对待白越本身,这份感情恐怕更为过激。
顾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想着的人一向是你。”
白越拉下他的手,几乎是嘲讽地笑了笑:“太可怕了。”
顾远瞧着他有些复杂的笑意,慢慢地说:“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你的死,他这样的人竟然会有不敢,他把我当作你,给了我很多……强烈到可怕的东西,但我脑子没病,我不可能----”
他说着突兀地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