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氏没有去看懊悔不已的苏铭,她静静扫过在场的十四个孩子:“事情是谁起的头?”
不约而同的,众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了苏辰与苏园园身上。
心直口快的苏蜜第一个开口:“是四堂弟与七堂妹在吵闹,大堂哥与大堂姐去劝阻,苏辰不听劝,结果他们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凶,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动手打起来了……”
苏青不冷不淡地接着说道:“当时大家都在这场,这事儿是谁先动的手,谁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二房的人可是一手指都没有动过。纯粹是糟了池鱼之殃。”
苏桔年纪小,最怕事,听见苏青这么说,赶紧抹了一把眼泪。委委屈屈地附和道:“二堂姐说得没错,今天都是长房的人在打架,和我们二房的人没关系。大叔母,您可得秉公处理。”
听见二房的人这么说,长房的人终于也按耐不住了,尤其是苏紫与苏银,这两个死对头今天竟然学会了同仇敌忾?!
苏紫向来张扬惯了,说话的语气也比平常人高出几个调子:“现在知道怕了,想要两张嘴皮子一碰,就把这事儿给撇干净了?当初闹事那会子,怎么没见到你们有人站出来阻拦!一个个全是马后,居然还有脸面说是我们连累了你们!”
苏银也在旁边冷笑不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时你们凑过来玩偷袭,二弟身上的两个鞋印就是你们给踹的。要是不想承认,大可以让你们将鞋子脱下来,跟二弟身上的鞋印对比一下,到时候自然能见分晓。”
一听这话,一直没吭声的苏辰终于也跳了起来,他睁大眼睛狠狠扫过二房的几个人:“你们居然敢玩偷袭?你们是活腻了……”
“咳咳咳!”龙氏的咳嗽声生生打断苏辰的话。她用帕子压住嘴角,勉强等到呼吸平顺了些,大家这才都跟着安静了下来。龙氏缓缓说道,“知道你们错在哪儿了吗?”
大家把头垂得更低了,只有身为嫡长女的苏茶低声答道:“打架斗殴,扰乱课堂,目无尊长,让祖父生气,令苏家蒙羞。”
她的回答很清晰,很沉稳,只可惜微微有些发颤的语气,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
虽然她平日里总是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她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养在深闺人未识,平日里只知安分守己谨慎行事,出生到现在没遇到过什么大事儿,莫说挨打,就连两句重话也不曾受过。有时候,过分的宁和沉稳,其实是不知世事的另一种表现。
龙氏也不说苏茶答得是否正确,只是眉头微微一皱,清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这事儿是因辰哥儿与七姑娘所起,你们两个领二十藤条。铭哥儿与大姑娘身为长兄长姐,却没有能约束住弟弟妹妹闹事,各自领十藤条,至于剩下的人,不问有没有动手,都分别领五藤条,以示惩戒。”
言罢,她看向华荣郡主:“弟妹,你看此事这么办可还妥当?”
华荣郡主齐氏今年四十出头,眉目虽不似龙氏那般秀美,却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度,加之她保养得宜,外表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实乃一名风韵成熟的气质美人。
她微微点头:“孩子们不懂事,就该敲打敲打,免得将来闯下大祸,不知如何收场。”
孩子们想要讨饶,可是不论他们怎么哭闹,龙氏与华荣郡主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曾氏、阮氏与管氏虽然都很心疼,但她们心里清楚,这个时候越是出来求情,龙氏只会罚得更重。
白芨奉龙氏之命,拿起分量相当重的藤条,严肃地站在孩子们面前:“得罪了,各位姑娘公子。”
先从男孩子开始,按照齿序,最先受罚的人是苏铭。他完全没有讨饶的意思,主动将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咬紧牙关,任由藤条狠狠落下。
因着龙氏与华荣郡主都在旁边看着,白芨不敢有丝毫放水,每一下都打得非常用力,十五藤条打完,苏铭已经湿透了衣裳,额头上冷汗涔涔。
接下来是二公子苏和,他是阮氏的嫡长子,他的脾随阮氏,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高傲。他见到苏铭被打得双手肿得老高也不吭声,自然也是半个字也没说,主动举起双手领罚。
十藤条打完之后,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只是那双略显沉的眼睛,依旧不见半分狼狈。
然后是三公子苏平,他是三房庶出,平日里不爱说话显摆,属于那种一棍子打下去也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人。他心里虽然害怕,但也只能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十下藤条打完,他的眼眶已然有些泛红。
轮到四公子苏辰,他立刻就熟门熟道地捋起衣袖子,将双手伸出来,非常大方地说道:“打吧打吧,快些打完快些完事!”
二十下藤条显然不是个小数字,尤其是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好在苏辰被打惯了,刚开始也不觉得很疼,只是最后那几下着实让他手筋抽了两下。
男孩子们打完了,很快就轮到女孩子们了。从苏茶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打,除了苏茶将咬嘴唇咬出血也没哭出声来以外,其他的女孩子都哭了起来,眼泪水挂在白皙的小脸蛋上,看起来格外的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