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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襄悄悄侧过脸来张望陆缄的动作,见他再不看自己,脸上也没什么生气或是尴尬之类的表情,不由又觉着有些无趣,索又转过身来对着陆缄吹,想引得陆缄再来看,陆缄却再不肯看他一眼了。
一曲终了,果然又有小婢踏雪而来,郑重邀请二人:“姑娘们都在竹亭里围炉赏雪观梅,听闻如此埙声,都很敬佩,有请二位少爷过去凑个热闹。”
吴襄收了埙,才踏出一步,就听陆缄沉声道:“就以你适才的心境,你就已经输了一大截。你必然要输”
他还偏要赢吴襄微怒,驻足回头看向陆缄,陆缄却已施施然往前自去了。
七八只黄铜大炭盆里头的银丝炭燃得红彤彤的,把这四面透风的竹亭里烘得暖意融融。少女们裹着轻裘大氅,怀抱着致的手炉,团团围坐在一起说笑。
身后有丫头们伺立挡风,前头有致美食并热茶,抬眼还可观看雪中美景,鼻端又有腊梅冷香。此情此景,就算是心绪不佳如陆云、林五,也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而梅林深处缓缓走来的一双少年更是让众人双眼发光。有人含蓄些,只偷偷瞟了一眼就低头微笑;有人胆子大些,借了女伴身形遮挡,一直盯着看。
林五自认为与那二人都沾亲带故,更熟悉些,便起身热情招呼,引得众人侧目羡慕,面上眼里不由带了几分超然得意之色。
杨茉突然起身,指定众人对面的鹅颈栏杆道:“二哥你们坐那里”
吴襄笑笑,也就依言坐了,陆缄自不必说,也是挨了他坐下,男女间泾渭分明,隔着几个大炭盆并茶床,糕点热茶若干。
陆云默不作声,亲手倒了热茶两杯,交与丫鬟送至吴襄和陆缄面前。陆缄捧定热茶暖着手,对她微微一笑,陆云回他一笑,随即飞速地瞟了吴襄一眼,但见吴襄只管望着杨茉使眼色,杨茉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便垂了眼眸,盯着面前的炭盆,一双素手无意识地扯着手里的锦帕。
林五看看她,又看看吴襄,低咳一声,望向杨茉:“茉茉?”
杨茉方清清嗓子,道:“二哥,刚才大家听到你吹埙,都觉得,咳,咳,是哪个天外之音,难得相闻。你能不能再吹一曲给我们听?”
女孩子们都期盼地看着吴襄这个平洲第一少年才子。陆云手里的锦帕又被绞了几下。
林谨容冷眼旁观,突然觉得,她似乎发现了一件前世所未曾发现过的小秘密。
难得吴襄当着这么多女孩子的面,再听了杨茉那“天外之音”的夸赞,却半点不脸红,半点不难为情,坦然一笑,团团作揖:“微末小技,扰了诸位的清听,实在太过惭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襄一人吹,未免太过无趣。这样罢,我们这边出一人,诸位那边也出一人,分个输赢,可否?”
众人都笑了起来,陆云正要开口,林七就抢在前头清脆地道:“行啊,行啊,我们这边先出我家五姐她也会吹埙”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林五,林五气得脸色绯红,恨恨地看着林七,生硬地道:“我不会。”这分明就是要她当众出丑。她不过跟着林谨容学了不到半个月,还未入门陶氏就病了,林谨容就再也没心思和时间教她,她会什么?
林六天真无邪地笑:“五姐姐,你就别谦虚了,前些日子,我们可是天天都听见你吹埙的,哪天早上不吹上小半个时辰?你的埙还是四姐姐送的古埙,是吧?四姐姐?”说着就看向林谨容,要林谨容作证的样子。
林谨容自不会掺和她们之间的小心机,只笑不语。
林五气得咬着唇瓣,委委屈屈、求救地看着陆云:“我真是不会,若是其他的,我倒也能试试。”
陆云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扬眉笑道:“吹埙是吴二哥的家传技艺,毕竟是少数人才会的。吴二哥若是不嫌弃,我愿意奉上琴曲一首。我虽学艺不,却也算是熟练。”
“自不嫌弃,不过那个稍后再说。”此刻吴襄满门心思都是要同林谨容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场,在所有人面前赢了林谨容,好叫陆缄再无话可说,哪里会对陆云的提议感兴趣?当下便直接点林谨容的名:“四表妹,你是自小就学的,怎地躲在那里装晕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