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的好,道是红颜祸水。
颜少爷不是个善主。我伫立在茅厕跟前感叹了一番,转身准备还是自己寻着找找医馆,结果从右边的茅厕出来一个人。
这人还有个一面之缘,眉目端正清秀,正是苏州谢家少爷的小厮阿康。
“谢你家公子上次帮忙。”我赶紧道谢,尽管心里有那么些不情愿。
怎么说在这里受苦,那主仆二人有着不可推脱的功劳。
“姑娘,你是?”阿康平静的面容上淡淡地展出些疑惑,眉头拧在了一起,眉眼间的疏离跟他家主人很是相似。
“就是那日不才上山赶考,正巧银子没了,幸得公子搭救。”虽然挟着一只木拐在腋下,我还是按照规矩行了一礼。
“姑娘那日可是着一身红衣蓝裙?”阿康皱眉,轻轻问道。
“正是。多谢公子。”
“姑娘不必客气。”阿康礼貌地回了一礼,看着我的眼神一瞬间很是有些古怪。
不过当下我倒是没太在意,因着木拐架起来的半边身子酸麻不已致使脑中一片空白,只盼着怎么着开口问路合适。
却不料,阿康很是有眼色地说了句:“我家公子现在用不着我,若姑娘不介意,可愿意我扶你去医堂歇着?”
“那敢情多谢公子了。”我谢的很是真诚,赶忙点一点头,还补上一个不很标准的女子礼。
阿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倒是很和气地将我一路扶到了医馆门口。
“姑娘,到这里我就不好进去了,姑娘还请见谅。”阿康伏了一伏。
“哪里,公子你帮大忙了,若是再有机缘,不才一定请你吃苏州有名的点心……”我忙不迭地道谢,还不忘记着什么时候还他人情。
阿康只是抿嘴一笑,眉眼间比刚才茅厕一见亲近许多:“好,到时我一定等着姑娘的点心。”
我拄着拐立在门边,目送他远去,觉得阿康这小厮真是好,不仅机灵,脾气也温和,只可惜小时候不懂,没照着这个样子好好□念儿那丫头。
不过转念一想阿康的主人,我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要我也摆出那么张凉冰冰的脸,才能调理出这样的随从,那还是作罢吧。
贴身的下人若是太有眼色,主仆二人名分分的太清楚,那活着多累。
“啊呀,姑,你可回来了,赶紧坐下来换药。”
我转过身去,眯起眼睛,见医馆大堂的布帘后头走出个水灵灵的姑娘,翦水眸,一身白衣,纤纤身板,瞧着很是眼熟。
“哎……哎……你不是……那天的那个……”我赶忙坐下了,一边一只手指着人家姑娘,一边嚷嚷着,却愣是叫不上名字来。
“老相识了,我叫龙云云。”小姑娘抿嘴一笑,手里端着一个乌木托盘,上头瓶瓶罐罐放了一堆,还并着几捆包扎用的白绫。
“你怎么又在这儿了?”我十分诧异,这姑娘自我扭伤脚给送到医馆来之时忙里忙外地忙帮,养伤的几日没了踪影,今日却为何又冒出来了?
“我在这里帮忙赚点银子补贴家用。”龙云云一边说,一边动作麻利地解开我脚上缠绕的一圈圈白绫。
“那几日正赶上考试,便请了几日假。”她将旧的白绫尽数除去扔在地上,仔细观察我那只肿的青紫的脚踝,这里捏捏那里碰碰。
“敢情这里还能勤工俭学……你……真能干。”我疼得龇牙咧嘴,小姑娘身子骨瞧着纤弱,力气却忒大。
“有什么办法,”龙云云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忧虑,“我来这里都两年了,却一次都没出过书院,家里本就不富裕,折腾了一年,第二年就再没给寄来过银子了。”
“那你一月能挣多少?”我艰难地延长话题转移注意,无奈疼得钻心,声音都跟着发抖。
“不过几两银子罢了,”龙云云说罢又是叹一口气,“比不得那些能在书院外头接到活的人,一个月少说也有百两银子。”
“就是下山给人解决麻烦的事是吧?怎会有那么多银子可挣?”我狠掐大腿,心里将娘叫了百八十遍。
“那是当然,”龙云云笑了,手下松了松,“南山书院的弟子大凡赶下山揽事儿的,都是人中翘楚,事情自然解决的利落,久而久之,出了名气,江湖中一些名门大派也就找上门来点名要人了,那给的报酬自然是不菲。”
我好容易趁着她松手的当缓了缓气儿,把受伤的脚踝抽回来,疼惜地了两,像是听故事般的听完了点点头。
“像那颜谢二公子,若不是推掉好多请贴,一月挣的银子够把秦淮河一带所有的店家买下来。”龙云云目光悠远地望向门外,日头正好,树荫斑斑,微风徐徐。
我不知该说什么,自顾自地着脚踝,感叹天下之大,每人都有未了的心愿,且总有些怎么地也圆不了,这些个圆不了的心愿又不知生出多少个这样的愿望来,书上却还说什么追求‘天下大同’,真是可笑了。
“不过,你倒是可以跟着那颜谢二位公子下山跟着学习学习,见识多了,自然也就能揽什么活了。”我见她好好一个活泼又俏丽的小姑娘家,不赶紧找个好夫婿嫁了相夫教子地平平稳稳活着,却徒然为这等事情伤透脑筋,实在不忍便多了句嘴。
谁知这么一说,没安慰着人家姑娘,反而犹如一刀扎进了姑娘的心窝窝里。
只见龙云云忧愤地瞪了我一眼,拿过我的脚踝揉了起来,一边没好气地道:“颜谢二公子是能让人随便跟着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