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住处休养生息的两天,小小的公寓变得异常热闹。
每天都会有人来探望,维姮,秦伊宁,课室里的职员们。
还有夏良。
大约是受封林的委托吧,夏良每天都会在饭点准时送餐过来。
杜安隅不太习惯总麻烦别人,趁夏良收拾餐具的时候忍不住跟她说:“楼下有餐馆,我可以订外卖。”
受感冒影响而苍白的脸上,怯意与歉意满满。
“因为我离你比较近,不然现在在这里的就是秦小姐了。”夏良不以为意,“封总那么在意你,不愿意麻烦别人就快点把病养好。”
提到封林,夏良的语气里不像别人那样暗藏讥嘲。
她跟之前待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安隅思忖。下一刻却暗暗笑自己,是不是生病的人都喜欢想那么多。
毕竟大家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无人的时候杜安隅就靠着窗台想一些别的事情。
今年的雨水好像特别多。
方才见到一线霞光挂在窗外的树枝上,一转眼,天就灰了。
眨眼间,雨水滴落的细碎声响密密侵入安静的居所。
短信提示音把安隅从出神中拉出来,手机就在窗台上,拿起一看,是秦伊宁。
[听林哥说你明天就要上班啊?维姮陪着我,不用担心你的工作没人管。生病了要好好休息。]
[谢谢你,小感冒而已,我已经好多了。]
[你就老老实实待家里休息不行么?这假是我让林哥批的,不然回头我一定告示天下说他虐待员工。你总不会让封林得个坏老板的名声吧?]
漫不经心的试探,还是……
只是玩笑?
安隅揉揉额角,拇指在键盘上转了几圈却不知该怎么回复。
隐隐觉得秦伊宁的出现似乎会给她平淡的生活带来别样色彩。回想起初次见秦伊宁,颈间的银色链子恍惚又浮现在眼前。但紧接着,思绪随视线飘到桌面散落的几张照片上。
那天在雨中抓拍的夏良,些许狼狈完全盖不住她的光彩。这个年纪的忧愁能有多少重?为何总萦绕在她身上不散。
转折比杜安隅想象中来的要快,而且打了个她措手不及。
第二天安隅还是驱车去了工作室,刚进入办公室就看到神色凝重的夏良。
“怎么了?”
安隅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回头,夏良还是那副表情。
“没接到电话么?”
安隅歪头看着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有数个未接的陌生来电。“哦,手机在包里没听到。有什么事儿么?”
夏良张张嘴,欲言又止,正巧这时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一方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十二位电话号码。
开头代表区号的四位数字杜安隅再熟悉不过。
电话响的耳朵发疼,安隅却没有那份接起电话的勇气。
“课长?你没事吧?”
杜安隅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深呼吸伸手拿起话筒,她想让自己保持镇静。
不过一个电话而已。
但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对面传来的第一个音节就让她眼眶发红。
“姐?”是弟安居,印象里稚嫩的声音已有些低沉,这小子,也长大了。
“嗯?”
“姐,你回来吧。”那边传来哭腔,“妈不行了,要见你。姐,你回来吧……”
话筒从手中无力滑落,时隔七年,杜安隅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家会以这个理由与她重新联系。
“夏良。”杜安隅回头,眼底一片荒凉的虚无让观者胆战心惊。“帮我……”杜安隅用力把眼泪咬回去,同时也把随着眼泪涌出的怯懦吞回内心最深处。“跟封林请个长假,我要回家。”
“机票封总已经帮你订好了,下午三点的。”夏良走到她身边,把话筒捡起来放好。
“哦,好。”安隅茫然地坐在沙发上,她还没消化好刚从电话里听到的消息。
那个女人…
怎么忽然间不行了呢?
安隅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一滴一滴流落,浸湿了白衬衣前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