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疑惑地望着这个情大变的女儿,秦歌晓抿了抿唇,道:“夫人,这位张大夫可信否?”
秦夫人皱眉:“这张山是秦府的大夫,是我从苏家带来的,你们生了病一般都由他来诊治。”
“他擅长小儿疾病?”
“他本擅长跌打,当年你外祖怕你父亲经常征战,身边又没个人伺候,就索叫他做了我的陪嫁。只是后来你父亲升官入了朝堂,我未跟在前线,张大夫便大材小用,当起你们的大夫。”
秦歌晓点头:“如此,夫人,且等等。”又对秦朗道:“哥哥,你且忍住,我和夫人这便回来。”上前挽着秦夫人的手。后者推开了她:“你在此处守着,我一人去便是。”
“夫人,关心则乱。您要我在此守着哥哥,可忘了这府内多少双眼睛在瞧着,届时您作何回答?您也知晓,妇人不足畏,可怕的是她身后的豺狼!如今,我已长大,未能在父母身边孝敬,只有做些小事以报天伦。好歹我是淑妃娘娘,又一贯是病秧子,请个大夫也不会引起疑问。”
秦夫人深深地看了秦歌晓一眼,意味深长。秦歌晓微微低头,任由秦夫人审视。“快些走吧,晚了你哥哥的命就不保了!”秦歌晓暗自松了口气——救人真是比杀人还要难,担心儿子的秦夫人也会失去理智。
走至花厅,秦夫人朝着在花厅候命的翠蕊投去询问的一瞥,后者微微点头。秦歌晓忙道:“且慢!”自己顺势坐在主位旁的客座上,手一挥“啪——”上等瓷器茶盅打翻在地,不顾其他人的错愕,一狠心,借着青石地板上一滩水渍,狠狠地摔在碎瓷片上,还带着柔弱的惊呼:“啊——”头上的三支凤玉簪也应声而碎,跟着碎的还有秦歌晓爱玉的心……
秦歌晓微微挑眉,利器刺入手臂的刺痛,秦夫人的愕然,翠蕊苏妈妈的惊恐……表演很成功。秦夫人叫了声“歌姐——”冲到秦歌晓身边,卷起袖子,看着几乎埋入秦歌晓白皙莹润的手臂的瓷器,手指颤抖。“翠摇——”秦歌晓艰难地唤着贴身婢女,后者听到惊呼,早已冲到花厅内,与其他惊醒过来的丫鬟婆子一同扶起秦歌晓:“还不快传太医!”秦夫人已回复淡然的神色,由着、女丫鬟们服侍着秦歌晓。
秦歌晓似是忍着痛咬唇阻止,“现在往里递牌子恐怕很慢,你先去请张大夫来,多带些上等的跌打药,太医慢慢请便是。”翠摇忙点头。秦夫人便顺势吩咐翠蕊派小丫头去请张山。秦歌晓端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由着丫鬟们扶着到了秦夫人的主屋。
“你且忍忍,等会张大夫就来了。”秦夫人神色复杂地道。
秦歌晓点头,笑道:“夫人莫担忧,我这不过是小伤。”
秦夫人不理她,只吩咐另一个大丫鬟珍珠去库房拿上等的跌打药,苏妈妈今日管事的媳妇不必来报账,明日连着今日的一并处置,又吩咐一旁的赵喜媳妇归置好昨日迎秦歌晓归宁的器皿等物什,小武家的去厨房查是谁煮的茶水,再弄些骨汤等吃食,命翠蕊催催张大夫……就是不和秦歌晓说话。秦歌晓用左手支着下巴望着忙于庶务的母亲,看她何时理自己。
秦夫人的冷脸让屋内气氛十分尴尬,回事的丫鬟媳妇子们走路都是踮着脚尖的,说话轻声轻语,谁也不敢触两位主子的霉头。
不多时,翠蕊来报:“张大夫来了!”秦歌晓听着翠蕊的语气总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消息让秦歌晓振奋,毕竟一直流着血的胳膊还有瓷器在里头扎着,又是初夏,浑身都难受,这一跤摔得还是挺狠的。苏氏叫人进来。
屋里,苏氏是主母无需回避,秦歌晓虽是天家中人,却是伤患,于是直接叫张山进了主屋隔着屏风磕头。张山是个五十上下的老头,身穿灰色长衫,周身齐整干净,发以竹簪子束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做大夫的似乎都有些洁癖,额头有汗,想是匆忙赶路而来。他进来行礼后就被秦夫人请去为秦歌晓拔去碎瓷器,秦歌晓忍着疼看着张大夫冷汗直冒,心有戚戚,这位大夫看着像是个畏惧强权的,生怕自己的一个闪失被权贵咔嚓了,真是个值得信的么?不过秦歌晓选择信任苏氏。
秦歌晓饶有兴致地看完古代中医治疗外科,张山便一副老实地禀苏氏:“夫人,五月天气不容小觑,娘娘贵体娇躯自是受不得的,有些暑热,小的看太医尚未来到,不如先由小的来说,苏妈妈为娘娘施针。”
苏氏道:“有劳张大夫了。”张山忙道不敢。苏氏留下苏妈妈、翠蕊服侍,其余人全部屏退屋檐三丈以外,有擅闯者,乱棍打死。秦歌晓是里的娘娘,摔伤加热到自然不是小事,府内的丫鬟婆子们自然不是没眼色的,生怕连累到自己个,鱼贯而出。
“还请夫人快快带我去见大爷!”肃然冷静的声音响起,秦歌晓被吓了一跳,这张山变脸的速度果然快。
苏氏点头,带着张山等人进了密室,秦歌晓则是一个人端详着自己绑成了粽子的右臂,暗暗后悔,为何不摔左臂呢,现在连饭都吃不得了。
约一个时辰,苏氏等人便出来,半睡半醒的秦歌晓听到动静睁开眼,瞧着苏氏还算正常的脸色,想是秦朗无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送走了张山,秦歌晓便来讨好苏氏:“夫人,哥哥如何了?”
苏氏铁青着脸,直勾勾地盯着秦歌晓,才心疼道:“你也要知些轻重,我也知你是为了朗哥儿好,可若是摔得狠了,你叫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