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之国的寒冷大大出乎了鎏焉将士的意料。他们瑟缩在厚厚的棉衣里,归乡心切。雷远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连他心里也没底要在寒之国逗留多久。
“将军,我家婆子就要临产了。我答应了她一定赶回去。只是,这公主完婚时日未定,不知……”终于,有一个将为人父的将士忍不住道。雷远一怔,他可以等,但那些将士们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不能在寒之国困守下去。原本亲卫队的任务就是任重而道远,这百来个人都是雷远亲选的,有些甚至是曾随君胥出征过的老将了。他们也心疼自己的公主。“将军,影公主是为了我国子民,属下等也心甘情愿。只是这一归期未定,属下怕家里的老小担忧。”
此话人之常情,雷远深深的叹息一声。叔博几次三番想要奏请返回鎏焉,都被他制止了。雷远心里明白,如果开口向公主,凭公主的子定不会拒绝,只是,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让她一人留在陌生的城中,雷远狠不下这个心,何况,临行前君胥特地交代,一路上好好照应着公主。
正踌躇着,叔博敲了敲雷远的房门。“大人有何事?”
“公主来找过我。”
“哦?”雷远吃惊。这几日时不语都关在自己的屋子里大门不出,还以为她身体又有不适。
“公主交代了。让和亲卫队先行返回鎏焉。随行之人,只要愿意都可以离开。至于你我,老夫也仔细想过,既然受命于王就不能辜负了鎏焉的嘱托。我不走,将军你呢?”
雷远深吸了一口气。公主到底是体谅了子民啊。“那我这就去谢过公主。”
百人和亲卫队,若干人的侍婢统统一片欢舞,却也悄悄的抹着泪。他们是可以回去了,但公主却永远的留在了这里。“臣等祝福公主,日日为公主祈福。”几个年轻的女婢擒着泪跪在时不语面前,几月来的相处,她们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位影公主,虽然她不是正统的皇亲国戚,但是她的品格是高尚的。
“公主,奴婢不走。奴婢留下来陪侍公主。”丫头菊儿坚定的说。
时不语了菊儿的头,虽然菊儿比她大些,但感觉上更像妹妹,“你怎么能留下呢?你不是说,你的齐哥哥在京都等着你嘛,你不回去,齐哥哥怎么办?他在廷不好好做事,皇上和皇后都是会责怪的哟。”菊儿强忍着泪依旧摇头,“菊儿不要齐哥哥了,菊儿要公主。公主一个人在这严寒之地,公主……”
“傻丫头。”时不语笑着,她的笑容仓皇而茫然,她知道菊儿说的是实话。这些日子来,她几乎把每个鎏晏人都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但是,她看着他们焦虑的思念着家,思念着京都的家人,她又怎么让自己的亲人失望。她被册封为影公主,就是为了让鎏晏的每个子民都安安稳稳的和家人团聚,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负了鎏晏王的信任,还有那活泼伶俐的九公主。她的远嫁让鎏晏安宁,让娘亲回到时府,她已别无所求。
菊儿紧紧的抓住时不语的衣袖不愿松开,最终,还是被雷远劝上了马车。他懂得公主的好意,也懂得公主的决绝。她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夫君,还有两国的宁和。她需要更加的坚定与纯熟。
鬼臣一作派了守军送回京的车队直出寒之国边界。他默然无语的骑在烈马上,目送着卫队的远去。“你们的公主很坚强。”他对身旁的雷远道。雷远点了点头。留下的,只有他和叔博。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也都会离开,那时候,怕是公主就要孤军奋战了。
秋草是鬼臣特地安排侍奉丫头。虽然她在寒之国很长时间了,但她却是顷茑国的人。“回影公主,鬼臣大人说了,公主来自南方。所以派奴婢来伺候公主。”
“你叫秋草?”时不语看着眼前的丫头,虽没有菊儿的机灵,却也是一副南方女子的纤细。“你不像北方的人。”
“回公主,奴婢是顷茑国的人。”
“顷茑国。”这不由得又令时不语想起了花蝶涧,村长老爷就是顷茑国的人。顷茑国的人朴实而正值,所以他们拥有着最顽强的防御,他们不怕吃苦他们不怕受累,一旦决定了做一件事就会固执的坚持下去。“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秋草的遭遇很是扑朔迷离。她的父亲在顷茑国是一个州官,后来一次粮草被劫,被上告严查不利于是贬为庶民。不久父亲郁郁而终。那之后,她和母亲两人在顷茑国四处流浪,却处处遭人横眼,确实,顷茑国鲜少贪官污吏,她的父亲被认为辜负了百姓的信赖。后来秋草和她母亲就离开了顷茑国,在鎏焉和狸猿边界附近徘徊。一次遇到乱兵,被俘虏了好多个月,后来随众人逃脱了,已经到了荒芜地带。在那里差点冻死饿死的秋草母女遇到了寒之国的三王子,就此,她们来到了寒之国,并逗留了下来。